盡管還未到初冬,但,一層一層鋪在地上的落葉,早就脫掉了令人喜悅的金黃色感覺,而且,那種植物所特有的韌度已經變得憔悴不堪,只消輕輕地一碰,就會粉身碎骨。
清晨或是傍晚,一不留神踩在落葉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一點一點地把落葉碾碎。偶爾一陣狂風卷過,細碎的葉末散得肆無忌憚,空氣里頓時溢滿了干燥的、腐敗的枯葉味道。
該來與不該來的都會來,該走與不該走的也一樣會離我們遠去。
這是每年一次的老兵復員的日子,九連除了老兵劉復員,班副老兵何也要復員了。
黑乎乎亮晶晶很新鮮的樣子,是兩堆塊狀煤,裸在九連食堂后的一大片空地上。團部后勤部門剛剛派車統(tǒng)一卸下的,九連整個冬天的供給。
連長送走團部的人,看著兩堆亮晶晶的煤塊,腦筋一轉有了主意。他叫了張阿立,讓他找老兵們把煤堆拍成長方形,也算是老同志復員前給連隊最后做點實事。
張阿立連忙應聲小跑著去找老兵們。
老兵何們正坐在屋子里天南地北地吹牛。
老兵何熟練地用食指彈煙灰,繼續(xù)吹:“要說苦,誰也沒我們那會兒在新兵連苦。我們那會兒800多人的新兵連啊,整整一個半月,才步行了3公里跑到基地去洗一次澡。就你們現(xiàn)在這些蛋子,誰見過那陣勢?告訴你們,也就3平方米大的地方吧,也就這么大”,說著,老兵何把煙叼在嘴里,下頜稍稍揚起,瞇縫著左眼睛,騰出兩只手畫了個大概范圍,“看見沒?就這么大點的地方,十五六個兵在那洗,就一個自來水龍頭,背貼背的,還是冷水。老子那才叫洗澡。放眼一看都是‘真理’?。 ?/p>
“班長班長,我們那會兒也挺苦的。我們那年在南度的時候,特別冷。晚上洗腳都得在屋外洗,剛把臉盤放上,沒兩分鐘,就結冰了。誰還敢洗腳洗襪子啊。后來襪子硬了,一個月下來都能跑400米障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