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也不是沒給大清機會。至少,光改革就折騰了三次。第一次,洋務運動;第二次,戊戌變法;第三次,晚清憲政。問題是,哪一次都沒有折騰好,不像日本,一次明治維新就玩轉(zhuǎn)了以后的歷史,與國際接上了軌,走上了資本主義的康莊大道,混到了帝國主義的強國陣營!
(一)辦洋務不容易
自同治三年(1864年)太平天國失敗至光緒二十年(1894年)甲午中日戰(zhàn)爭發(fā)生之前,對清政府來講,是最穩(wěn)定的三十年。這三十年,是大清學習西方、改革開放的三十年,史稱洋務運動。
這三十年,也是老佛爺威權逐漸鞏固的三十年。同治四年(1865年),慈禧太后把恭親王的議政王頭銜給剝掉了,僅賞給他一個軍機大臣上行走;同治十三年(1874年),親政不久的同治死了,老佛爺換上一個不懂事的光緒娃娃做皇帝;光緒七年(1881年),對老佛爺稍微有所制衡的東太后死了,老佛爺成了大清第一女光棍,威權繼續(xù)上升。如果把大清比作愛新覺羅家的公司的話,那么老太后就是永遠的董事長,奕訢頂多算是被聘的總經(jīng)理。大清的洋務根本沒設計,用現(xiàn)在的話來講,是摸著石頭過河。
有人給設計過,但他們非我族類。這里我說的是擔任中國總稅務司的赫德和署理英國駐華公使威妥瑪。兩個家伙,一個寫了《局外旁觀論》,一個寫了《新議略論》,系統(tǒng)地提出改革中國內(nèi)政外交的建議。但是當兩份上書于同治五年(1866年)提交總理衙門,派發(fā)各地督撫讀閱時,惹出來的則是“非我族類其心別異”的警惕性:湖廣總督官文斥之為“包藏禍心”;江西巡撫劉坤一認為“斷不可從其所請”;兩廣總督瑞麟和廣東巡撫蔣益澧認為自強之道,不待外求,“勿庸變其法”;閩浙總督左宗棠認為只學西方的造船技術即可,洋槍還不如廣東的抬槍好呢,至于電報什么的奇技淫巧,美觀而不適用。
兩個洋鬼子都提出哪些不安好心的建議呢?
第一,官場的腐敗、軍隊的懶怠、教育制度的所學非所用,導致中國很危險,再不改革,將來中華之天下是否還能統(tǒng)一自主就值得懷疑了。第二,中國外交事務處理不當。視人為夷,待之如狗,智淺而欲輕人,力弱而欲伏人。不能與外人平等相處,導致外交失和。第三,中國必須改革,西方說事都講進化,五百年前當然比一千年前強多了,現(xiàn)在當然又比五百年前強多了,獨有你們中國,跟四季輪回似的,興衰亡替,皆同一律,更有甚者,倒著來,認為堯舜時代最好,那可能嗎?還是趕緊向西方學習,改革內(nèi)政外交吧。
估計就是怕中國官僚罵自己不安好心,所以兩個洋鬼子的改革建議,溫和得不能再溫和了。比如,只建議舉辦專門的學館,卻不敢觸及科舉制,不敢提倡西式教育制度;只揭露官場腐敗,卻不敢像容閎向太平天國那樣提議建立現(xiàn)代國家機關!總之,兩個洋鬼子小心再小心,還是落個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嫌疑!
威妥瑪咱就不說了,真正的洋鬼子;咱這里只說赫德,因為赫德頂多算半拉洋鬼了,他是大清帝國的終身雇員。同治十一年(1863年)赫德正式擔任中國海關總稅務司,一任就是45年。中國通商口岸由他接手時的13個擴展到他離任時的43個;手下雇員由原先的數(shù)百人發(fā)展到后來的數(shù)千人;中國海關收入由原先的幾百萬兩升到最后的三千萬兩。京師同文館的經(jīng)費、洋務派創(chuàng)辦軍工廠的投資、官派赴美留學生和駐外使館的費用,大都來自赫德管理的海關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