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許隱墨,你是不是整夜沒睡?你的眼睛里全是血絲。”他坐到我對面,點(diǎn)了一根煙。
我看著他,我等著他開口說這一夜他去了哪兒,和誰在一起,做了些什么。
琴姨做好了早餐出來,奇怪地看著我們。她問:“晨晨,你今天怎么也起得這么早?來,過來吃早餐吧。”
我不想吃早餐,沒有半點(diǎn)胃口。起身,頭一陣暈眩,努力站穩(wěn)了腳步,然后一步一步朝樓上走去。回到房間,我將門反鎖了。
我想好好睡一覺,真是頭痛欲裂。
我感冒了,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中間不知醒來多少次。一想起崔西晨,腦袋里一陣渾渾噩噩的暈眩就轉(zhuǎn)成一種尖銳深刻的疼痛,然后再睡,再從一陣痛里醒來,尖銳的,深刻的痛。
傍晚時,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是崔西晨。他的白襯衫依然那么亮,胡碴兒沒有刮,眼睛里的血絲像魚網(wǎng)密集。他的眼神很痛苦,但已感動不了我。
“先下去吃飯,吃完飯,我在巷口等你。”他說。
“不用等我,我不會去的。”我有氣無力地說,然后關(guān)上房門,癱倒在床上。
崔西晨又開始敲門,窗外雷聲轟鳴,樹木搖曳。我低低地哀求,萬能的神啊,求求你,求求你驅(qū)走纏繞著我的痛苦和那個覆蓋我整個生命的影子吧。否則,我會死掉的。
我的CALL機(jī)響了,是家里的電話號碼。
接著門縫里塞進(jìn)一張紙條:請你給我一個向你解釋的機(jī)會。我在巷口等你,不管你出不出來,我會一直等你。
我躺在床上,鼻子里有點(diǎn)堵塞了,頭還昏昏沉沉。透過玻璃窗,我看著那片陰沉灰暗的天空,妖嬈的閃電不停地出現(xiàn)在某一個位置,像一道道美麗明艷的傷口。
然后,聽見院子里鐵門合上的響聲。是崔西晨出去了嗎?我要不要聽他的解釋?可就是他讓我這么地傷心絕望。
思緒迷亂中我又睡了過去。這一覺我睡得很沉,醒來時已經(jīng)是午夜了。外面是嘩嘩的雨聲,全世界在暴雨中搖撼著。突然想起崔西晨的紙條,我爬起來換了裙子,去敲崔西晨的房門。房門沒有關(guān)緊,里面沒有人。
真是個傻蛋。我知道他是什么傻事都能做得出的人。
我拿了雨傘跑出去。
崔西晨站在巷口那棵梧桐樹下,渾身已經(jīng)淋得濕透。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看著我。雨聲、風(fēng)聲、雷聲從耳邊消失了,我只看得見他的臉?biāo)难?,那雙被痛苦灼燒著的眼睛里寫滿了愛,除了愛還是愛,我還需要他解釋什么呢?
“崔西晨——”我輕輕喚,一顆自以為壘成堅實城堡的心就這樣瓦解了。我知道,這一輩子,我都逃不開他了。
他一把把我攬在懷里,在我耳邊喃喃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p>
他在戰(zhàn)栗著。
“我們回去吧?”我也戰(zhàn)栗著,心痛裂著。
“不回去,我想要你多陪陪我,許隱墨,我希望分分秒秒都和你待在一起?!彼е遥凰墒?。
“回去換件衣服,會感冒的?!蔽胰崧暤?。
“不回去,我怕一關(guān)上門,就見不到你了?!彼麥厝岬鼐箨裰虉?zhí)著。
“不會的,睡一覺明天就會看到我了?!蔽艺f。
“我想抱著你睡,許隱墨?!?/p>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抱著林楚君在一起睡?”我還是問了,還是有忍不住心底的疑惑。更糟的是我分明感到他的身體劇烈地震了一下。
“不是這樣的,她喝醉了,醉得很厲害,后來我送她去醫(yī)院打針?!彼届o地說著。
“崔西晨,你昨天傷害了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