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博雅怔怔地道。
"嗯。正是博雅大人在宴席上的一句話,讓我覺得男人并不都是那么壞。世上也有像博雅大人這樣耿直的好人啊!"
"呃……"被突如其來的贊揚弄得不知所措的博雅臉色更紅了。他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晴明,而晴明此刻卻默不作聲地微笑著望著兩人。
"那么,您現(xiàn)在打算如何?"博雅終于想到了一句話。
"我嗎,既然放棄了報仇的打算,這里就沒什么值得牽掛的了。我要跟隨師傅去唐國學(xué)習(xí)舞蹈,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愿望。"女子站起身來,幽幽地看了一眼博雅。
"所以,也許今后都不會再相見了吧。"女子的言語中透出淡淡的惆悵。
"請等一下。"晴明突然說道。女子有點愕然,但是還是停住了準(zhǔn)備離開的腳步。
晴明卻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轉(zhuǎn)過頭對博雅說道:"吹支曲子吧。"
"唔?"被那回眸一瞥弄得心神不寧的博雅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嗯……很想看一看您的舞姿,既然分別在即,能否為我和博雅試演一出?"
"遵命。"女子欣然答道。
笛聲響起,月光下有幾分惜別的惆悵。女子頓首,凝神,旋舞,衫袖紛飛,好像一朵盛開在輕綃薄霧中的花。
此夜一過,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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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的黃昏。
葉二的聲音依稀是當(dāng)日的曲調(diào),只是不見了曼舞中的人。天空中有一只離群的孤雁掠過,發(fā)出短促的叫聲,而枝頭的早櫻蓓蕾紅綻,眼看就要開了。
"令人思念哪……"
"是啊。"
"哈哈。"
晴明的笑聲令純粹無心作出應(yīng)答的武士猛然驚醒。
"喂!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呃……"
"的確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啊。"晴明用輕描淡寫的一句為不知如何形容的博雅解了圍。
"太政大臣那邊,知道了嗎?"
"我想他是不知道的。"
"哦。"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晴明……"
"唔?"
"我在想,仇恨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啊。比如,去仇恨一個來歷不明的無辜女子,非要把她燒成灰燼。"
"這樣的事經(jīng)常發(fā)生,"晴明淡淡地說道。"很多時候,恨是沒有原因的,僅僅因為別的事物與自己不同,或者不了解,就可以產(chǎn)生恨意。人與人之間,人與妖物之間,都懷著戒備與憎恨的心。這樣循環(huán)往復(fù),世界上就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怨靈。"
"真可怕。"博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沒有解救的方法嗎?"
"認(rèn)真說起來的話,也是有的。"
"是什么?"
陰陽師帶著笑的眼睛望著因為急切想要知道答案,而把身子湊過來的好友,然后說道:"你。"
"我?開什么玩笑!"博雅坐了回去,一臉受了愚弄之后的悻悻然。
"這可不是玩笑。你忘了,正是你的一句話,讓她重新相信人心中的美好。所以,如果說這世上有什么東西能夠解脫怨恨,也許就只有一顆善于了解的心。"
"嗯……"
"不過,博雅。你可真是一個受歡迎的人呢。"
"我?"
"是啊。那姑娘即使在唐國,也不會忘記那夜的笛聲吧。"
說完這句話,晴明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微笑著喝下。
"就像博雅也不會忘記那一夜的舞一樣。"他補(bǔ)充道。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