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道歉方顯風度
戴蒙并不恨威爾。
聰明的人往往會自我反省,只有愚蠢的人才會揪住已經(jīng)定型的結局不放。
戴蒙的自我反省從他的言談中就能感受到。離職在家的他,常常會收到一些大學的演講邀請。戴蒙很樂意將自己的商業(yè)見識、經(jīng)歷和人生感悟分享給還是一張白紙的大學生。
細心的人就能從他的演講中體會到他的變化。
比如在講到肯特伯爵。這是莎士比亞作品《李爾王》里的一位主人公。他是一個忠臣,但因為挑戰(zhàn)李爾王的權威而不幸被驅(qū)逐。聽到這個故事,幾乎所有人都會將其與戴蒙的經(jīng)歷聯(lián)系在一起。威爾就是李爾王,而戴蒙就是那個肯特伯爵。
戴蒙說:其實肯特伯爵可以更注重策略一些,采取一些策略并不會影響他的誠實和正直。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肯定想到了自己。
如果他能在和威爾的關系處理上更加成熟和世故,講究一些策略,也許他就不會離開。
但是時光不能倒流。
不記恨并不代表彼此的情意會繼續(xù)存在。
在敵人和朋友之間,還有一種關系。這種關系就是陌生人。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和你結仇,而是我們是陌生人。因為陌生,就是我站在你面前,或者你站在我面前,我們彼此都會置之不理。
戴蒙正試圖將他和威爾的關系從朋友變?yōu)槟吧恕?/p>
威爾很喜歡四季酒店的氣氛。當年他從美國運通公司敗走后曾一度情緒消沉,然而每當他踏進四季酒店享受到完美服務時就立即從消沉的情緒中走出來,立刻感受到自己的尊貴。所以他幾乎將四季酒店當做他的第二辦公室。如果沒有外出,他一定會在四季酒店里用餐。
戴蒙對酒店沒有特別的感情。因為威爾對四季酒店的偏愛,他甚至有意回避這家酒店。
既然已經(jīng)不是朋友,最好不要相見。哪怕是偶遇,也最好杜絕發(fā)生。
但是有一個問題非戴蒙所能左右,那就是四季酒店在華爾街的地位。很多名流像威爾一樣迷戀著四季酒店的氛圍,這就決定著戴蒙如果和華爾街的名流交往,就不可能繞開四季酒店。
也就是說,他和威爾在這家酒店的偶遇從概率上說是不可避免的。
事實確實如此。戴蒙和威爾,這對華爾街上最著名的冤家對頭,在四季酒店的走廊上不止碰到過三次。顯然,他們對對方的身影不可能無動于衷,但兩人都盡力裝作無動于衷。
一聲不吭地相互從身邊走過去。
就連他們隨行的人都已經(jīng)做好了他們彼此握手或者問候的準備,但劇情不是這樣的。
一陣風過去,對方的身影從眼前飄過。大家都能真正感受到:怨氣是能夠隨身攜帶的。
幾乎每一個華爾街人都知道:戴蒙和威爾已經(jīng)形同陌路。
連仇人都算不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說不定還要拔刀相向。他們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將威爾當做陌生人,這是戴蒙聆聽了自己情感上的真實聲音。
是否正確,必須經(jīng)過理性的判斷。而理性的判斷和情感無關。
和利益有關。
什么才是戴蒙必須考慮的利益?
其實戴蒙從離職后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就連相關的問題都沒有考慮過。
他考慮的都是感性的問題。
比如,在被要求辭職后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考慮的是如何向自己的女兒解釋自己明天不用去上班的原因;又如,他該如何告訴聽他演講的大學生該如何思考自己的人生價值。
安德魯·皮爾遜提醒戴蒙:在處理與威爾的關系上,你必須想到未來。
安德魯·皮爾遜是百勝集團的董事會主席。
這句話讓戴蒙有所醒悟。
什么是未來?
顯然是指戴蒙的下一次工作機會。
盡管他并不急著出去工作,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將來一定要出去工作的。
才剛剛四十三歲,離退休還早著呢。
戴蒙突然覺得自己在和威爾的關系上需要處理得更成熟一些。
他曾對自己在威爾身邊工作時期的處世方法有所反省,但卻忽略了當下的問題。
如何做才是成熟的做法呢?或者說,如何做才是最正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