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臉青年剛進山不久,在離周家十里地的巖腳搭棚居住,大妹和小自己兩歲的二妹出門挑野蔥,皺著眉毛,仰起臉蛋應他:“打雷落雨閃電光,鰱魚游到草魚塘;鰱魚不吃草魚屎,幺姑不嫁貧家郎?!背T,拉著二妹就走。
蔣耳毛高高大大,眼睛看起來像溪水一樣清亮,歌聲像山霧一樣執(zhí)著:“哥是高山小谷雀,有處飛來無處落;哪個小妹良心好?給把草來做個窩?!?/p>
叫花子要坐海參席,簡直是癡心妄想。大妹提著竹籃,直截了當回答:“叫聲哥哥莫輕狂,你早晨沒有四兩鹽;你家中沒有半碗米,身上沒有半文錢!”父母希望自己放個殷實人戶,一心討好媒婆張三姑,想攀上黎家的高枝,已用手搖紡車給她織好了陪嫁的藍花布床單和麻布蚊帳,她都知道。
“你把我黃水不當街,你把我草鞋不當鞋……”唱到這里,蔣耳毛沒了詞,眼里的亮光有些暗淡。
艱難的日子,詭譎的愛情洞穿了老林的平靜。
5
周家男人老實,老娘比誰都精明,早在一個月前,就把二妹叫到跟前盤問:“你為什么不和姐姐一起去背柴?”
二妹說:“有個男的給她唱歌,她叫我留在屋里挑花?!?/p>
周老娘問:“那個男人長什么樣子?”
二妹說:“黑黑的,高高的,四方臉,身上吊個羊皮袋?!?/p>
周老娘一聽,知道是挖天麻的蔣耳毛。蔣家?guī)追慷甲≡诨ń窞?,是黎家的佃戶,只有蔣耳毛單門獨戶在巖上采藥。她望著屋后的山林,眉頭擰成一個死疙瘩。
說話時刻,大妹正在坡上撿干柴,累了坐下來歇息,頭靠在柴捆上,太陽一曬,瞌睡就來了。剛剛睡著,蔣耳毛就背個背簍拿把藥鋤從林子里轉(zhuǎn)出來,看見靠著柴捆打盹的大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媽呀,朝思暮想的姑娘雙眼輕閉,皮膚微黑,光光潔潔,胸前一對奶子就像才出蒸籠的粑粑,圓圓的,鼓鼓的。再往前走,必須小心翼翼,才不會碰著她的腿。他熱血直涌,四面張望,假裝被絆了一下,背簍和藥鋤甩在一邊,張開雙臂朝大妹撲過去。
“妹子,把你撞痛了吧?”他轉(zhuǎn)著兩顆骨碌碌的黑眼珠說。
大妹驚醒了,又氣又羞地說:“你……”兩個奶子一拱一拱地頂著衣衫,活像包袱包著的兩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