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孔祥儒不走了，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目標。說實話，那小姐一點也不像現(xiàn)在的雞，無論穿著打扮還是氣質(zhì)，我看與一般的人沒什么兩樣，孔祥儒怎么就知道她是做這一行的？難道他有靈感？我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要說有什么特別，那就是這位小姐是只身一人，而其他女孩幾乎沒有只身一人的，要么有女伴，要么有父母，要么有男朋友，要么有兄弟姐妹陪著。我馬上就想，幸虧我沒有女兒，要是有，肯定不讓她晚上一個人出門，女孩晚上一個人出門閑逛，好女孩也被人誤解為妓女。

孔祥儒與女孩手挽手了，我就只好與他們分開，但我并沒有走遠，怕有警察突然出來把孔祥儒抓起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地成了孔老板的保鏢，而且是個很稱職的保鏢，直到孔老板與那個女孩手挽手進了我們投宿的華僑賓館，我都一直遠遠地跟著，生怕會出什么事，比如女孩的同伙突然出來敲詐一筆。

事實證明，我的擔心不是多余的。因為就在他們進入賓館之前，我發(fā)現(xiàn)除了我之外，另外還有兩個人也在跟蹤他們。我非常警覺，同時因為孔老板是臺商身份，因為我身上有那個小本本，所以我居然一點也沒有害怕。不但不害怕，甚至還有點興奮，覺得自己總算發(fā)揮作用了，又覺得自己很像阿爾巴尼亞電影里的地下游擊隊。我繞到后面，突然出現(xiàn)在那兩個人的面前，低聲但底氣十足地問："干什么的？"

兩個人竟然愣住了，足足過了十秒，其中的一個才露出笑臉，討好似地對我說："噢，沒干什么呀？"

"沒干什么？"我詐他們，"沒干什么那女孩怎么說她認識你們？"

兩個人顯然是被我的胸有成竹鎮(zhèn)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擠出非常謙虛的笑臉討好我，其中一個胖點的說："我們其實相當于那個女孩的保鏢呀。"

"行了，這里不需要你們保什么了，你們走吧。"

兩個人不急不慢地晃走了。說實話，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干什么的，或許他們真是只相當于那個女孩的保鏢，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不是警察，這點我早就看出來了，警察不會這么無聊跟蹤這么長時間，要是我懷疑他們是警察，我也不敢主動靠上去，相反，我會阻止孔老板把那個女孩帶回賓館。

雖不是警察，我還是不放心。他們二人晃走之后，我馬上就回房間，敲門，我對著門小聲說："是我，開門，有事。"

我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他們才開門，孔老板連衣服都沒穿好，或許他認為是我，沒必要穿好。我問那個女孩：那倆個男人是誰？她說沒關(guān)系，自己人。

我弄糊涂了，難道小姐真配保鏢？

第二天一早，我還沒起床就有人按門鈴，我以為是服務(wù)員，心想杭州的服務(wù)員怎么這么差？沒有理睬。門鈴繼續(xù)響，突然，孔祥儒從床上彈起來，光著腳跑過去開門，我覺得很反常，爬到床那頭伸腦袋一看，我的媽呀，還是昨天那個小姐！小姐今天穿了件紫色燈芯絨上裝，一頭齊耳的短發(fā)，看上去比昨天晚上年紀大一點，但更加不像是做那種事的，反倒像一個人民教師。

孔祥儒見到她來了很高興，說："你真來了？"

"是啊，"那女的說，"說話算話嘛。"

"好，好，好。"孔祥儒一口氣說了三個"好"，仿佛還不過癮，又對我說："你看，這女孩多好，說話算話，昨天答應(yīng)今天當我的導游，今天一大早就來了。"

我說："你們?nèi)グ?，我想睡覺。"

"一起去，我們把房間退掉，不回來了。"孔祥儒的口氣不容商量。

我們提了行李，到樓下退了房，花二百三十元租了輛車，上路了。

在"導游"的帶領(lǐng)下，先是沿西湖兜了一圈，"斷橋殘雪"、"平湖秋月"、"蘇堤春曉"、"花港觀魚"、"三潭印月"一路走馬觀花。我坐在前面相當于保鏢的位置，孔老板和那個女孩坐在后排。他們好像情義未盡，又加上斷橋紅樓的聯(lián)想，居然當著我和司機的面，一路卿卿我我。我真的覺得不好意思，只好學著司機的樣子，目不斜視，眼看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