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在嘉茜那里,白憶云沒有面子,只能在她無數(shù)次嬉笑般的婉拒后,自己去撫慰自己,像一只受虐后的貓獨自凄惶地自戀地舔自己的傷口。當然,也可以說她是給了他面子的,因為她從沒有徹底拒絕他,除此外,她還給了他一種模糊的頑皮的笑,笑里面藏著曖昧。他還是感覺受傷,因為在表達了自己的愛意后,他沒有得到她的身體,更沒有得到她的心。
嘉茜讓他有了無數(shù)個不眠之夜。他分析她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句話里的深層含義,以及這后面所代表的心態(tài)。嘉茜對他來講,越來越像是一個謎,一盤棋,一種象征,一堆概念,以及意淫的對象。
愛情也許就是他的一劑精神嗎啡,不管是酸甜苦辣,他都戒不掉對它的依賴。而嘉茜則是藍斑產(chǎn)生的F肽。
在他的遐思里,他以各種方式將她解剖了,然后再組裝起來。在他的想象中,他可以按要求隨意處理她,她既可以淫蕩,又可以純潔。她是軟的又是硬的肉體,她是真的也是假的靈魂。然后在想她的夜里,面對著床前氣勢恢宏的山水畫,自慰。那山水畫是嘉茜送給他的。
風(fēng)吹過來打在臉上,是板子,左邊一板右邊一板,讓人感覺疼是疼的,也是麻木的。白憶云也不知怎么就打車到了馬甸,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進了那一堆樹里。樹藏在暗里,便沒了形,恍惚了,單調(diào)了,只是一根根有著枝丫的影子。
他在影子下穿著,想找個地方坐下來。想哭。臉上有著哭的表情,眉皺著,眼睛吊著,一副苦樣,卻沒有眼淚。眼里澀澀的,干干的,那是他長期戴隱形眼鏡落下的干眼癥。因為懶,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清洗眼鏡了,每眨一下眼,都覺得眼皮在刷自己的眼睛。
眼睛和他較勁令他感覺氣惱,憤恨。他惘惘地向前走著,腳順帶踢著地上的石子。石子吱吱嘎嘎往前蹦著,像是由他發(fā)出去的一堆信號。
他的手卻是空著的,來回摸著上衣的邊。閑著的手令他覺得不妥起來。他從包里掏出一包紙巾,從里面抽出一張,也不知該擦什么,只是在臉上揩了又揩,揭了又揭。
終于有個什么沙子被吹到了他的眼睛里,眼睛里有了淚。他就忙起來,緊著用紙蹭擦眼瞼,又生怕將眼鏡弄出來,自己倒為難了。臉上依然是苦相,不過是真的有點難堪了。手忙腳亂地找各種合適的姿勢,心里也逐漸生出怒氣來。
呀呀的,個臭男人……一定是那個臭男人……嘉茜,你不值得的……我要幫你查找到兇手,我一定要!……
他依然在各種尷尬中想起了他的初衷,擺了個虛浮的懸空的姿勢擦拭他的眼睛。
嘉茜啊嘉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