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琴凳上,側著身子,一手擱于弦上,視線落在煙波浩渺的湖面上。是瑤池的水溢出來了吧,注入這大山里變成了今天圣湖?
湖岸邊的三個老人,搖著經(jīng)筒走來,那逆著光的剪影啊,膜拜出的虔誠不是山水,而是歲月……
此時陸路若在,面對此情此景,快門該響個不停吧?尼若拿出手機,給陸路發(fā)短信:“你那里天該黑了吧?我們這兒夕陽滿天,湖水被映成了金紅色,真的非常壯觀?!彼呀?jīng)習慣于把臨時生活的這片天地稱做“我們”的了。似乎,遙遠的大上海反而成了別人的。剛來時還會想著上海,想著那個一百八十平方米的精致得一塵不染的家。隨著時間的推移,對熟悉城市的惦記越來越少,對異鄉(xiāng)的依戀反而越來越深。她開始理解那個素未謀面的陸路為什么會一次又一次開車獨上高原了。在鋼筋水泥構成的叢林里生活久了,身體和心都變得僵硬,行走在這片高天厚土里,洗滌的不只是身體的疲憊,重要的是讓心靈得到凈化。
“你那里比我們這兒晚了兩個小時。南京這兩天下雨,冷死了,你卻有夕陽看,太奢侈了。嫉妒你?!标懧坊氐馈?
“別著急啊,我拍了好多照片,等你到拉薩的時候傳給你看看,絕對是游客看不到的。下午音樂課,我們把古箏搬到外面來上,落霞滿天,我彈了《春到拉薩》,學生跳舞,感覺好極了。”
“你居然在羊湖邊上彈古箏?實在太腐敗了,下次去一定要欣賞一下?!标懧坊氐?,想象著一個長發(fā)女子在碧水藍天下彈箏的情景,身前身后滿天落霞。
“好,一言為定。”尼若回完短信,食指又在弦上滑過,叮咚之聲不絕于耳。
“藏歷年我準備上去,拍藏族人過年的情景,到時候你在哪里?”
“我可能在內地。我的學生尼汪,他有先天性心臟病,我想帶他回內地,看能不能做手術?!?
“哦,挺遺憾的,還想你帶我拍羊湖去呢?!标懧坊氐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