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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樁案件

不連續(xù)殺人事件 作者:(日)坂口安吾


翌晨,警官一行人于六點前抵達,似乎已經(jīng)掌握線索。

從昨晚進行至深夜的解剖工作,發(fā)現(xiàn)了新線索,鑒識人員們天未明便飛車趕來。

由王仁的徒弟和有往來關系的出版社老板、員工,負責處理王仁后事,他們預定搭昨晚夜車于中午抵達。解剖后的王仁尸體,也會在中午時分運來,隨即火葬,今晚應該會徹夜守靈。

警官們等我們用完早餐,來到飯廳。獵犬警官禮貌地鞠了個躬,說:

“一大早就讓你們耳根不清靜,真是不好意思。因為解剖后發(fā)現(xiàn)驚人事實,恕我迫不及待想向各位報告,也希望能聽聽各位的意見。望月先生被短刀刺殺前,曾服用大量安眠藥??墒蔷臀覀兊恼{(diào)查,望月先生并沒有帶安眠藥,而且調(diào)查結果也顯示,也許是別人事先讓他喝下。”

“啊!”秋子小姐輕聲叫著,“安眠藥莫非就在那瓶牛扁汁里?”

“沒錯,您有想到什么嗎?”

“我昨天早上莫名其妙地想睡、頭昏,正覺得奇怪,而且……”

“而且什么?”

秋子小姐環(huán)視在場的每個人,說:“珠緒小姐不是也說過她想睡、頭有點昏嗎?她八成也喝了吧?方才腦中突然閃過這件事?!?/p>

只有珠緒小姐還沒現(xiàn)身??隙ㄊ且驗樗拮韰柡ΓB早餐也沒胃口。

“平常都是由誰煎煮牛扁汁?”

“因為王仁先生是珠緒小姐邀請的客人,可能是珠緒小姐自己來,或差使女傭弄的吧。不過上個月開始,請來坪平先生專門料理三餐,所以有時坪平太太也會煎煮,早晚各弄一次。因為王仁先生不喝茶水,除了酒以外,只喝牛扁汁?!?/p>

彩華夫人說明完后,千草小姐接著說:

“記得不是昨晚,應該是前天吧,牛扁汁是由珠緒小姐親自煎煮的,因為我也在一旁幫忙。后來因為小爐子不夠,坪平太太還問珠緒小姐要不要交給她來弄,可是她的個性就是討厭別人插手,但是斷然拒絕別人又不太好意思,于是珠緒小姐便和坪平太太一起煮好牛扁汁,冷卻后倒進玻璃瓶,那時彩華夫人不是也在場嗎?”

“是啊!我正在做肉餅,那是我唯一的拿手菜?!?/p>

“后來還烤了鰻魚呢!”

“感謝兩位詳細的說明,真叫我們這些平民百姓邊聽邊流口水?!?/p>

獵犬警官故意露出揶揄笑容:“兩位小姐、夫人、坪平夫婦五個人在煎藥時,還有看到其他人出入廚房嗎?”

“記不太清楚了耶!因為那些男士們也常出入廚房啊!內(nèi)海先生每天都嚷著怎么都沒下雪呢?他說他想用雪冰敷一下雙腳,真是個怪人啊!丹后先生則是來倒冰水喝,因為廚房才有冰水;人見先生和王仁先生過來拿啤酒,一馬兄有時也會過來拿點東西。對了,那天宇津木小姐也在啊!”

“是啊!一直都在啊!那天不是在做蕎麥面嗎?我去見習,順便幫幫忙。珠緒小姐將牛扁汁倒進玻璃瓶時,我也在場?!?/p>

“這么說,牛扁汁一直都在廚房啰?”

“珠緒小姐將鍋子靠近水龍頭,用水冷卻后,再倒進玻璃瓶送到王仁先生的房間。除了她以外,應該沒有人有機會碰吧!”

千草如此斷言,環(huán)視眾人征求贊同。

“也就是說,將牛扁從袋子取出放進鍋里,打開爐火煎煮,煎完后再倒進玻璃瓶拿過去的,都是由珠緒小姐一手包辦的啰?”

“是的,沒錯?!鼻Р菀荒樥J真地回答。

“王仁是因為服用過量安眠藥死的嗎?”

“不是,是昏睡后慘遭短刀刺死的,雖然一次喝完加了安眠藥的牛扁汁可能會致死,不過因為宇津木小姐有喝,珠緒小姐也有喝的樣子,況且望月先生只喝了三分之二,應該不到致死量?!?/p>

“用安眠藥殺人不就得了嗎?為何還要費兩次功夫呢?這是不是暗示什么?雖然警官先生說是昏睡后慘遭殺害,不過也不能排除下藥與刺殺根本是不同人干的可能吧?還是有什么可以證明是同一人所為的證據(jù)呢?”

“這的確是一大疑點,是否為同一人所為?為何不用安眠藥殺害?這些問題都有待厘清。不過能確定的是,望月先生喝下有安眠藥的牛扁汁,并在昏睡中遭人刺殺,這兩件事是事實。如果這兩件事是同一人所為,兇手若不是不知道安眠藥的致死量,就是使用安眠藥的目的只是為了讓被害人昏睡而已,因為若想殺人,不可能用這么少的劑量?!?/p>

“不覺得像惡作劇嗎?要是她的話,倒有可能這么做喔!因為怕他偷吃,干脆讓他昏睡,所以倒了點安眠藥在瓶里,可能抱著好玩心態(tài)吧!”駝子詩人笑笑地說。警官想了一下,說:

“也有可能,或許只是想惡作劇??墒墙裨玷b識煮過的藥草,發(fā)現(xiàn)安眠藥不是直接摻入玻璃瓶,而是邊煎煮邊加入的?!?/p>

“那天在廚房做蕎麥面時,氣氛很熱鬧。”

一聽秋子這么說,千草小姐立即接口:

“是啊!還真熱鬧呢!不過煎牛扁汁的爐子靠近門邊角落,我們是站在距離有點遠的窗戶那頭,若沒什么要幫忙,?不會有人走過去的。那邊只有彩華夫人在做肉餅,還一直抱怨牛扁的味道很難聞呢!”

“是啊!我最討厭那種煎草藥的味道了,討厭死了!好臭!”

“那天光一先生不是還抓了條大蛇嗎?”

“大蛇?”

“約一尺長的青蛇啊!藏在庭院里,說什么要幫晚餐加菜,叫人拿菜刀過去給他,沒想到宇津木小姐還興奮地跑去看。我最討厭蛇了,根本連看都不想看?!?/p>

“我也很怕蛇啊!可是又克制不了好奇心。”

“坪平先生他們也嚇得跑走呢!居然還嚇得從窗戶跳下去?!?/p>

“珠緒小姐倒是不怕蛇,還用手抓呢!”

一聽駝子詩人這么說,千草小姐一臉不以為然地說:

“是喔!她喜歡那種東西啊?明明是個連皮箱都提不動的千金小姐。我們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你說對不對,彩華夫人?我們根本就不想理睬土居光一那種人,活像素盞鳴尊①似的,怪里怪氣?!?/p>

“素盞鳴尊是嗎?原來如此。若夫人好比天照大神①,那千草小姐呢?”

“丑女面具吧!”

這下真的觸怒千草小姐,“西哈諾二世”不得不收斂點。

“光一先生,平常你不是老愛胡扯嗎?怎么這時候這么安靜啊?是不是素盞鳴尊不屑理會凡夫俗子?”

“因為我是個只和美女說話的紳士?!?/p>

這時不曉得是誰打開門。

門一開,有個年輕女人搖搖晃晃幾乎站不住,是一名叫做八重的女傭。她手扶著門,看了一眼大家后,癱軟地跌坐在地上。眾人心想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后來才曉得,竟發(fā)生了令人無法置信的事。

“小姐她……”她幾乎發(fā)不出聲音。

“咦?什么?”

“被殺了……”

獵犬警官對我們說:“各位暫時先待在這里不要動。”

隨即與南川巡警趕往現(xiàn)場,只有巨勢博士和一馬獲準隨行。

約過了四十五分,巨勢博士一個人先回來。

“珠緒小姐死了嗎?”

“嗯,他殺的。”

“是下毒嗎?”

“不知是否又被灌了安眠藥,不過她是被人用電線勒死的?!?/p>

“啊!”在場兩三位女士同時發(fā)出驚呼,出聲的大概是胡蝶小姐、彩華夫人和秋子小姐。

“也許是自殺啊!巨勢先生,畏罪自殺。”千草小姐說。

“或許吧,也有那種看起來像被勒死的自殺事件,可是珠緒小姐怎么想都是他殺,兇手似乎是趁她喝醉熟睡時,予以殺害?!?/p>

“有什么關于兇手的線索嗎?”我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任何線索,而且也沒有遭竊跡象?!?/p>

在座的人頓時陷入一片沉默。

“真是奇怪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草一臉訝異,陷入沉思。

【附記】

現(xiàn)在要找出真兇還太早喔!因為未來會陸續(xù)發(fā)生殺人事件。我敢斷言,就算讀者全部看完,也只能從讀到的事實中找到模棱兩可的證據(jù)來推論兇手是誰,當然也不會獨厚巨勢博士,讓他握有獨家線索,追查到真兇。

為了因應此次懸賞活動,狗鼻子和獵犬警官這兩個角色得塑造得稍微市儈、喜歡胡亂猜測,或許會讓您又重新鎖定兇手也說不定,在此致上十二萬分歉意。誰叫他們老是亂猜,所以才沒本事逮到兇手。不過我為人還算坦蕩、公平就是了。

關于法醫(yī)學方面的知識,幸虧有好友長畑一正先生幫忙,身為推理迷的他,在推測兇手這方面,可是我多年來最強勁的對手之一,所以我們之間積怨至深,他總能準確地抓住問題關鍵,識破謎團,真是令人倍感棘手。

還要感謝郡山千冬、東京醫(yī)大的淺田一博士,總是不厭其煩地給予許多意見,在此致上十二萬分謝意。擁有法醫(yī)學權威頭銜的他們,后來也被連哄帶騙地成了讀者?;旧希评硇≌f就是要施展各種詭計,當然對讀者沒此必要啰!

最后遞上戰(zhàn)帖給挑戰(zhàn)解答篇的各位,以及江戶川亂步先生、木木高太郎先生、獵犬警官、狗鼻子先生、書呆子先生和鬼點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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