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夏星光把一片綠箭塞她手上。

曉旖接了，翻轉(zhuǎn)著把玩了一會兒，突然間拋出，一片綠箭口香糖飄搖地落向海浪水霧深處。面對橋下大海出神的曉旖，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警察、保安、大橋管理人員等正在緊張地、悄悄地向他們靠近。大家很節(jié)制、不驚動她地小步靠近，有些敏感的過往車子在明顯減速。

曉旖忽然覺察到了，在扭頭看的同時，她猛地抬腿攀爬，瞬間身子就翻出掛在橋欄之外，風(fēng)衣海鷗般飛展，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幾乎同時，夏星光一把側(cè)抱，狠狠地?fù)ё×藭造降募纾S后是腰，救助人群這才一起發(fā)出激烈的驚呼。

曉旖瘋狂掙脫，夏星光死死抱著她。曉旖在他的小臂上狠狠咬了下去，夏星光慘叫著不敢松手，好在后面的人，也蜂擁撲了上來。曉旖絕望地踢打眾人。星光退出拍了幾張照片。眾人看到，他外衣卷起袖子的手臂上，被咬傷的地方，有血跡洇開。這一口咬得頗深。一保安眼尖。“是第一醫(yī)院的病人！看她里面的病號服！”幾名警察和大橋管理人員，把曉旖半扶半拖地帶進(jìn)警車，曉旖在瘋狂而徒勞地掙扎。眾人七嘴八舌：“這么年輕漂亮?。】瓷先ナ怯绣X的小姐啊……”

一警察問夏星光說：“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記者，”夏星光說，“《海西晨報》的?！?/p>

警察說：“多虧了你。那個，你要去打狂犬針，跟我們?nèi)メt(yī)院吧。”

[5]

成功指派汽車的修小燈，很滿足地帶著堂堂睡了。她不知道，一場風(fēng)暴正

在醞釀。

春子攙著譚老太出來，打扮時尚漂亮的三太太已經(jīng)在客廳了。一見她們就說：“奇怪，阿仔到哪里去了？車也不在車庫?！弊T老太說：“洗車去了吧？給他打個電話，要不然就是買花藥去了?！?/p>

三太太在打電話。春子扶譚老太坐下，說：“每周出去護(hù)理頭發(fā)也麻煩，還是我替你洗吧？小燈也學(xué)過洗頭呢?！?/p>

譚老太說：“是啊，但卡里的錢至少要用完啊。我們還買了一大套進(jìn)口的洗發(fā)護(hù)發(fā)用品在店里 ——怎么搞的，平時我們用車，阿仔都是把車弄得干干凈凈的等我們?！?/p>

譚家女人說話的工夫，她們的車，已經(jīng)載著暖被、天晴快到跨海大橋了。去年曉旖和成先生吵架的時候，就說要跳這個跨海大橋。這時，阿仔手機響了，一看電話顯號，阿仔大驚失色?！巴甑?！是三太太！”

暖被納悶地問：“……小燈不是說，東家同意的嗎？”

阿仔說：“你們不懂 ……老三在家 ……唉。”阿仔速度慢下來，遲疑著接了電話。三太太已經(jīng)咆哮了：“怎么回事？你到底還想不想干？”

阿仔把車子靠邊接電話，神情慌張尷尬。暖被、天晴則萬分著急，前面的大橋咫尺天涯。阿仔說：“……我們正在跨海大橋，修小燈的朋友的東家，正在尋短見?。∫热瞬皇?……”三太太愣了半天，氣得要噴血?！伴_我家的車，去救保姆的朋友？”

阿仔連忙強調(diào)：“不是我自己要來的！是她跟三老板說好的 ……”

三太太對譚老太厲聲尖叫：“小燈派阿仔的車去救她朋友了！”

譚老太暴怒：“有沒有搞錯啊，這小賤骨頭！”春子沉著臉，三步兩步?jīng)_向樓梯。

跨海大橋，兩個興奮的保安正步行下橋。經(jīng)過譚家汽車，天晴叫住了他們：

“喂，請問剛才警車過去在忙什么？”

一保安說：“自殺！美女自殺。就差一點點！”

暖被跳下車急問：“人呢！現(xiàn)在人呢？”保安說已經(jīng)被送回醫(yī)院啦。

阿仔一聽，就說：“你們自己打的去醫(yī)院吧，我不能送了。家里出大麻煩了！”

譚家里面，真的出了大麻煩。奔上二樓的春子，啪地把保姆房門推開。床上，小燈摟著堂堂，正在呼呼大睡。春子一巴掌打在修小燈渾圓的屁股上，小燈身子一跳?！鞍　瓎选l??！”

春子說：“睡得比豬還自在??！”

小燈完全打醒了?！案蓡嵫健思也潘摹?/p>

春子說：“還干嗎？還不給我滾下去！”

小燈說：“吵死了，堂堂一直不肯睡，人家才……”

小燈嘀咕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懵懂表情，還準(zhǔn)備再躺下。春子一把揪起她，死命推了一把，小燈摔在床上，差點壓到堂堂。三太太出現(xiàn)在門口。

三太太說：“真有本事！才來幾天，連東家的車都敢派啦！阿仔也乖乖聽你的了！這家我看就是你的了！”

小燈一個激靈跳起來，一聽這話，知道壞了，嚇得一時語無倫次。“喔，是我 ……不是我！那個，車子是……”

三太太說：“滾下去說！我倒要看看這土騷狐貍怎么跟老太太詭辯去！”

春子拖著小燈出了房間，砰砰地沖下樓梯。樓上隔壁，剛?cè)胨痪玫淖T老三被吵醒了。他皺起眉頭，翻了個身，準(zhǔn)備再睡。

小燈被春子趔趔趄趄往樓梯底下拖，小燈心虛，步伐畏縮，三太太惱恨，

在旁邊使勁推她一把，小燈一腳踩空，一聲尖叫，滾下樓梯，旺財頓時汪汪大叫，一下子譚家人叫狗吠得上下沸騰。

譚老三皺著眉頭爬起來，穿著睡衣站在二樓樓梯扶欄邊，看著樓底下大廳里四個女人。滾下幾階樓梯的小燈剛想哭叫，一眼就看到，客廳中央，譚老太盛怒而立，手持拐杖。小燈慌忙一骨碌爬起來，目光里難免畏縮起來。

“不是我，是老三派的……”

三太太一掌推打在她背上?！袄先?！呵，老三！老三也是你一個小保姆叫的？”

小燈連忙改口：“不是不是！是三老板，我是說是三老板安排的，那個車不是我的……不是我叫阿仔去的！真的不是，阿仔知道的！”

春子臉上是不冷不熱的笑。三太太說：“喲，看起來跟你毫無關(guān)系?。　?/p>

小燈說：“我只是…我……”

譚老三從二樓護(hù)欄喊下來：“好啦好啦！吵死人啦！是我叫阿仔去的。我不知道你們要用車，再說，人家是救命，你們打的去就是了嘛，回頭可以叫阿仔去接嘛?！?/p>

客廳里的人都抬頭看他。三太太說：“哎喲，你說什么！打的？我們都幾年沒有打的了？我們自家有車，你要我們老媽坐那么臟的的士？”

修小燈見有譚老三撐腰，嘀咕說：“救人一命不是勝造七級那個嘛，本來譚先生還想親自去的啊 ……”小燈的嘀咕，話音未落，譚老太一拐杖掄過來，把小燈打得身子轉(zhuǎn)了半圈，小燈痛得哭叫起來。

三太太沖著二樓喊：“不是這個土騷狐貍要車，你會叫阿仔出車？你怎么不親自去??？”

春子在拉三太太衣角，示意她別傷及無辜，她知道老太太一向最疼老三。

老三已經(jīng)穿了外衣，晃蕩著車鑰匙，走下樓梯。譚老三說：

“好啦，不要鬧了，都是我的錯。聽說那邊有人要自殺，我就叫阿仔去幫忙找了，人不能見死不救嘛。好啦，我送你們?nèi)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