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君主立憲制是中國的選擇

（1916年6月4日 梁士詒）

題記：梁士詒被譽為“中國的大腦”、“王座背后的權臣”。他是唐紹儀1906年赴印度談判西藏問題時的參贊。1907年出任大清郵傳部鐵路總局局長兼交通銀行幫理，后署理大清郵傳部大臣和交通銀行總理，民國建立后出任袁世凱總統(tǒng)府秘書長。1913年5月至9月，任財政部次長。目前，梁士詒任海關稅務司督辦。梁士詒的政治實力體現(xiàn)在他對北京政府的控制。他能夠對當局各個部門的事務施加影響。他巨大的個人影響力及對中國銀行業(yè)和鐵路系統(tǒng)的控制，使得他擁有取之不竭的權力資源。在當前的革命中，他為整個湖南的軍隊提供資金。最近的帝制復辟運動，被認為是他的策劃。在共和制度下，他所能擁有的權力顯然更大，但他沒這樣做，從而更證明他對帝制的擁護。而近來北京街頭謠傳梁士詒正秘密從事顛覆袁世凱的行動。他不會講英語，這篇文章是中國前外長伍廷芳的兒子伍朝樞翻譯給兩位美國女記者看的。它寫于最近的議會召開前不久①。

中國到底應該實行共和制還是君主制？國民會議的代表毫無異議地一致贊成中國采取君主立憲制，顯然中國將成為一個君主立憲制國家②。民意表明，只有君主制才能將中國從內憂外患中挽救出來，帶領她步入世界強國之林。

大總統(tǒng)是不是我們新皇帝的名字？

在中華泱泱五千年歷史中，我們一直被專制官僚政府掌控。直到最近二十年，西風東漸，我們開始意識到民選政府的必要性。包括政府官員們自己也對此表示認同。我們的政府相信，只有通過代議制才能造就富強的國家和良好的政府。然而，考慮到當下中國普通民眾的素質，我們無法直接照搬教育水平較高的西方國家的民選政府模式。于是，我們的政府選擇一種漸進方式，力求在現(xiàn)階段既定環(huán)境之下，最大限度地實現(xiàn)民選政府的目標。

人們普遍認為，構成中國之脊梁的廣大民眾，他們是世界上最熱愛和平、最容易統(tǒng)治的人民，但他們根本不知道“政治”二字為何意。真實的情況是，他們效忠君主，尊敬長官，并且只有最基本的要求，即官府能夠保護他們的生命和財產，除此以外別無它求。即使官府并沒有保護好他們的生命和財產，通常情況下，他們也不會揭竿而起反抗官府，而是重新尋找工作營生。

這種深植于民族血脈的國民特性能夠從厘金的事例中找到更充分的證據。所謂“厘金”是向所有內陸交易的商品征收千分之一的稅，在各省之間以及省內皆設有征稅關卡。1853年，太平天國起義，全中國陷入一片混亂狀態(tài)，滿清政府為鎮(zhèn)壓起義軍，開始征收厘金。在此期間以及后來的辛亥革命，再到1913年失敗的革命③，全國商業(yè)保持了相當的穩(wěn)定。1913年海關稅收款額未見任何波動。這些數據表明，盡管政局動蕩、政府更替，但總體說來，多數中國老百姓的營生仍然保持在先前的水平。

也許對國內的少數人來說可以談論共和制，但對于大多數國民而言，這不是一個明智的想法。“大總統(tǒng)”是“President”的中文說法。有一次，當一名官員在內陸省份考察詢問一名村民是否知道“大總統(tǒng)”的含義時，村民回答說：“這是不是我們新皇帝的名字？”而另一名村民經過啟發(fā)，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問道：“那我們的大總統(tǒng)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