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尷尬地把老虎帽子從頭上取下,柔軟卷曲的頭發(fā)蓬松開,“本來準備給你一個驚喜,卻不想自己差點被憋死在衣柜里?!?
“這幾天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臉色怎么這么差?!碧K艾停止笑,拉著方堃的手。
“沒事。”方堃皺了下眉頭,“這不是在幫一朋友籌備畫展的事嗎,每天都忙到通宵,回來后還要忙著我的小說寫作,所以都是到中午才能睡覺?!?
“要注意休息啊,看你一臉的疲憊……”蘇艾說著,就走到方堃身后,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把臉靠在他背上。
蘇艾只有在方堃身邊才會變成一副小女人模樣,服服帖帖、柔柔順順。
方堃告訴蘇艾,他要寫一本科幻名著,把宗教與世界的風俗結(jié)合在一起,是一部關(guān)于異世界控制地球的小說,取名為《第八日》。
在圣經(jīng)上,主七日創(chuàng)造了人,而異世界的生物準備用第八日來改造人。
蘇艾同他說這樣的書是沒有市場的,他不聽,反駁道:“難道只有寫男歡女愛的書才有人喜歡?我是奔著諾貝爾獎去的,我要把人類的靈魂提升一個檔次!”
方堃說到做到,把自己封閉在房子里拼命地寫,蘇艾向我抱怨。我覺得我能理解他,方堃是一個有追求的人,不愿意為了商業(yè)而玷污了他的文字。
為了讓他保有生活來源,我介紹了我一直供稿的幾家雜志社的編輯給他認識,他每個月寫三四篇商業(yè)稿,起碼能把房租繳了。
直到最近,有朋友來宋莊辦起了畫廊,他也樂于幫忙,才稍微拋頭露面。
第六章“那些年少往事,都只是荒唐事罷了,也挺感謝你的,才讓我認清了我自己?!倍柀柖?
看見蘇艾和方堃甜蜜著,我笑著退出臥室。
回到客廳,我順手把散落一地的雜志撿起來,收拾到茶幾下,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窗戶打開,清新的空氣進了來。
從窗外傳來一片幽幽朗讀聲,是那樣的整齊好聽。
我俯視馬路對面的中學,聲音是從那里面?zhèn)鞒鰜淼陌伞?
學校有一個偌大的操場,大約是有班級在上體育課,操場的各處都零零散散地分布著學生,有跑步的、跳遠的、打籃球的、打乒乓球的……
我想,在遠處,某個不明顯的角落里,必然有三兩個躲避體育課的女生,帶著零食,穿著自己改短的校服裙子,描畫著不很明顯的淡妝,邊喝著可樂或者奶茶,邊對運動場上的男孩子們評頭論足。
那時的我們也做著相似的事情。
無論時間如何變化,世間如何變化,所有人對待青春的態(tài)度從沒有改變過。永遠年輕,永遠不知所措。
“我每次看這片操場都會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碧K艾走近我身邊,“當年的C中,也有著一片這樣綠茵茵的操場,我們倆基本上都屬于體育課的邊緣人物,總是遠離操場去雙杠那兒坐著?!?
我說:“蘇艾,我原以為只有我才能愛一個人到天長地久,卻不想,最終卻輸給了你?!?
蘇艾微微嘆了口氣:“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愛上一個男人,從高中一直愛到現(xiàn)在,從純真一直愛到世俗……”
我笑了,“蘇艾,我都明白,其實我挺羨慕你的,這個世上,你讓我看到了永恒?!?
蘇艾看了我一眼,苦笑:“永恒的代價太大了,我只想著能把握住在一起的時光就很好了。關(guān)于未來,我們都不清楚,只要他能和我一起看得見現(xiàn)在,我就知足了。”
我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蘇艾心中一定埋著個秘密,一個關(guān)于她和方堃的秘密。
只是她不同我說,我也不會去問。
就像蘇艾說的,高中的我和她基本上屬于體育課的邊緣人物,總是遠離操場坐在雙杠上,晃悠著雙腿,看著在操場上忙碌的每一張年輕的無所謂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