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言:教者高則習之而高矣,教者低則習之而低矣。
曾國藩說,如果一個人能夠選擇適合自己發(fā)展的道路,學問勤習不止,就會像禾苗逐漸地生長,像樹一樣每天在長高,而你自己感覺不到每天的進步。但是,如果日積月累,你的進步就會非常快。曾國藩有自己的日程表,他對自己是這樣要求的,對所有的下屬也是這樣要求的。
說到具體培養(yǎng)人才,曾國藩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是課讀,一是歷練,一是言傳身教。我認為,曾國藩是一個真正的好老師,他經常和他的下屬在一起談論學問??此娜沼?,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感覺,即他每天重要的事情就是接見僚屬,跟下面的人談話。無論戰(zhàn)爭間隙,還是最緊張的時候,他一定要到他的幕僚群體里,廣泛地進行交談。他還會跟這些人討論詩詞、歌賦,所以他是一個真正的學問家,是經師兼人師。古人講,經師易得,人師難求。就是說能夠言傳身教,與之相處的人,潛移默化,這樣的教育更容易產生效果。
同治元年五月下旬,曾國藩為幕僚們出了一篇策論,題為《多將軍會攻金陵或援陜西議》。當時的情況是,在湘軍打太平天國最吃緊的時候,也就是包圍太平天國的都城金陵城(南京),這場仗也是檢驗曾國藩的湘軍能不能立得住的最關鍵的一場戰(zhàn)役。在這最緊要的時候,多隆阿卻要被調往西北戰(zhàn)場。當時捻軍從河南向北一直到了山東,后來又轉到山西,從山西進入陜西。清朝政府擔心這些捻軍和陜西當地的回民起義聯(lián)合在一起,如果這樣,清朝就很難收拾局面了,所以就讓軍中最善戰(zhàn)的多隆阿帶領他的精銳部隊到西北戰(zhàn)場去。
這就出現了一個大難題:如果把最精銳的部隊撤掉,勢必會影響攻打金陵城。曾國藩因此出了一道題,讓幕僚提出解決方案。題目是,多隆阿是應該留在金陵繼續(xù)攻打南京,還是應該到陜西支援剿滅回民起義?當時,趙烈文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解決方案,他特別提出西援關中有“五不可”,攻打金陵有“四應該”。據趙烈文日記載:
大軍會攻金陵,捻軍進逼長安,關中糜爛,京畿震動,皇帝令多將軍撤金陵之師西援陜西,總督命幕下議其事。某獻策多將軍留攻金陵有四宜,西援關中有五不可。
曾國藩聽后,覺得這個方案是最好的,并據此向清朝的皇帝上奏,請求把多隆阿留下來繼續(xù)攻打金陵城。
這樣的一個課讀不是一個單純的考試,主要是檢驗一個人面對一件事情尤其是重大事情時,他的抉擇和獨特看法。
通過信函、批札等,對手下人進行教育、歷練的案例,舉不勝舉。特別要說明的是,曾國藩對待屬下,即使職位非常低,也一定認真、具體地提出指導意見,從不模糊處理。
如咸豐十年九月,他批示游擊葉光岳稟懇湘勇一營時說:
你初來時,英氣外溢,我愛之如子弟,期望很高。你自當上哨官后,沾染官場揣摩習氣。前年進入陸營,稍給權力,你手下的人背后議論你,因為你待人不誠實,說話沒有信用,所以他們不服。我因你隨口編造謊話,曾經當面訓責過多次,但你仍未完全改正。本想棄你不用,但又愛惜你聰明過人,似乎可以漸漸陶镕而變化?,F在你請另帶一營,志向可取,但你素來言而無信,我怎能相信你?現準你帶三百人,試你真否得到士兵的擁戴。如果你真能體會到本部堂陶镕你的苦心,那么你要做到三條:第一說話要謹慎,不能編湊謊話;第二要耐勞苦,不要學文弱浮薄傲惰樣子;第三心竅要正,要真,不可彎曲,動好與人斗機斗巧。這三條如能改變一二,將來還可以造化,如果三個月毫無長進,立即革去。
可見,批示內容非常具體,使得下屬知道哪些應該做,哪些不應該做,有所依歸。
言傳身教方面,曾國藩做得近乎完美。他一生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看過他日記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受。他這個兩江總督,直到后來打下安慶的時候才稍微好轉,之前他都是居無定所,一直漂泊。他言傳身教的事跡,在史書中留下了非常多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