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不知道,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的那個人是我。人本來就是如此,失而復得的東西,便格外珍惜,卻不想我的小心翼翼成了折磨她的始作俑者。她將大桶的爆米花擲在我身上,踩著三寸高跟鞋健步如飛地離開。第一次,我們不歡而散。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路上,我記起要哄朱顏一事,并給自己下了最后通牒,中午之前必須給她打電話。剛下完決心,朱顏的電話就先到了。我還沒來得及醞釀好“對不起”三個字要以怎樣的語氣說出來,她那邊卻先說了這三個字。她說:“壇子,對不起。我昨天……心情不好。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的。我只是……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語無倫次,但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尤其最后一句。我站在她的立場上,只覺得這些日子她忍讓得萬分辛苦。我想我們該好好談?wù)劊銓λf:“朱顏,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中午我們一起吃飯?!?
約定的時間、地點,朱顏很準時。她扮相依然精致,只是摘了墨鏡后,眼眶微紅。我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語氣不覺又柔了三分:“以后再不要委屈自己。”
她聽了一愣,立刻拿手遮住眼睛,再說話便帶了些許哭腔:“壇子,我只是覺得自己先前有錯,我想彌補??墒?,我又受不了你什么都無所謂的態(tài)度。”她放下手,盯著我,“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你心里一點都不在乎我。我很害怕。”
我從她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恐慌,便隔了桌子握住她的手:“甩掉以前的包袱我們才能重新輕松上路,是不是?你只要做以前的你就夠了?!?
朱顏被我握住的手一顫,撞翻了旁邊的酒杯。侍應生聞聲而來,朱顏卻還是比他快了一步,她用手擋住酒水的去路,阻止它流向我,渾然不顧自己雪白的襯衫被染得烏七八糟。
我一時覺得胸口發(fā)堵,說不出話來:“你……”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笑一笑說:“你下午還要上班,弄臟衣服不好。我家就在公司附近,回去換很方便?!?
通情達理,溫柔體貼。我知道,她再也不會是以前的朱顏了。人總是會變的,變好或變壞。但無論哪一種,都會讓你措手不及、茫然失措。也許,這種感覺,就叫陌生。
也許朱顏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她一有空便來我家陪我吃晚飯、看電視。
這天,收拾完碗筷,兩人一狗安分地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節(jié)目是朱顏選的,又是那個大型征婚娛樂節(jié)目,又是那個號稱寧愿坐在寶馬車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上笑的“寶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