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八看著我仿佛看個無知小孩，澀然苦笑：“這是動因，但不是全部?！?

我不由自主地捏緊筷子：“還有什么？”

王小八抬頭，目光越過我落在窗外某個地方，篤定地說：“王石憶要的不是Ａ區(qū)的那片地，也不是Ａ區(qū)，而是整個Ｃ城。不久的將來，Ｃ城將是房地產(chǎn)的另一片熱土，而刁的公司是Ｃ城房地產(chǎn)行業(yè)的領(lǐng)頭羊。我這樣說你懂嗎？”

我是愚人，我說：“不懂。”

王小八給我夾菜，目光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跟刁結(jié)了婚，成了他太太，便可以理所當然地去他公司上班，是不是？”

一片魚塊梗在喉中，上下不得。我吐字艱難：“你是說……二刁的公司？王石憶要利用你吞并二刁的公司。”我現(xiàn)在懂了，我用了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王小八眨眨眼，點頭。我忽然明白她的處境，也明白她為什么從頭到尾稱那人為王石憶，而不是爸爸或者父親。

我困獸猶斗，自作聰明地質(zhì)疑：“但是以你父……王石憶的實力，如果他想要二刁的公司完全可以走其他途徑收購，不需要用你……”我想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只得略而不說。但是王小八明白我的意思，她向我解釋，耐心得就像老師給學生分析一道應用題：“做生意有兩條準則：一，最大限度地降低成本；二，盡可能規(guī)避所有能想到的風險。其他途徑收購當然不是不可能，但成本絕對高于他現(xiàn)在的計劃。另外，萬一收購不成，關(guān)系弄僵了再沒有合作的機會。而用我就不一樣，不僅可以降低成本，而且就算吞并不成，大家仍然是一家人。退而求其次，將來壟斷Ｃ城房地產(chǎn)行業(yè)的路上還是可以合作?！?

我天真地以為虎毒不食子，以為這世上沒有父親會為了金錢拿自己的親生女兒作誘餌。但是我錯了。

我為王小八鳴不平，言辭激烈：“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用自己女兒一生的幸福去……他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和二刁真心相愛，將來事出之后，你又如何去面對自己的丈夫？”

王小八伸手拿起我面前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看著我笑：“他想過。他當然想過。你會不會背叛你真心所愛的人？他會不會讓一個愛上對手的人去當臥底？他很了解我，他知道我絕不會愛上刁，所以他才會極力促成此事。我的--父親……”

王小八仿佛第一次說“父親”一詞，咬字生硬。也許她自己也感覺到了不適，頓一頓才又說：“他為我考慮得很周到呢，他知道我不會愛上刁，所以事成之后也不必對刁有所愧疚。瞧，我的父親多為我著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