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在哪頭

何謂“真實”？是你認(rèn)為真實的，加上你認(rèn)為不真實的，再加上你認(rèn)不出來的部分。

有一天，眾和尚在戶外做集體勞動時，勝先禪師的鏟子不小心鏟斷了一條蚯蚓，蚯蚓還不住跳動。

勝先問神力禪師：“我不小心將一條蚯蚓鏟成了兩段，但兩頭都在動，不知道蚯蚓的性命在哪一頭？”

前面說過，在“二元對立”的思考模式中，人的想法常會有所偏執(zhí)，譬如偏明或偏暗、左傾或右傾。勝先禪師所提的問題，似乎在逼神力禪師，還有我們做一個選擇。

神力禪師拿起鏟子，在蚯蚓斷了的左頭打一下，右頭打一下，中間的空處也打一下。然后丟下鏟子，揚長而去。

面對這種情況，很多人都不再偏執(zhí)一端，而會認(rèn)為左端和右端——蚯蚓的“兩邊”都有性命。神力禪師則更進(jìn)一步，在“中間的空處”也打一下，他除了兩邊的“有”外，連“無”都考慮進(jìn)去，面面俱到，這樣才算完整。

“蚯蚓的性命在哪頭”其實只是個引子，我們對其他問題的思考也都應(yīng)該如此。譬如什么叫“真實”？它應(yīng)該是你認(rèn)為真實的，加上你認(rèn)為不真實的，再加上你認(rèn)不出來的部分。或者，是你的真實加上我的真實，再加上你我都否定和沒有想到的部分。

而這正是猶太人對真實的概念：希伯來語中的“真實”，使用了希伯來語開頭的字母、末尾的字母和正中間的字母。因為猶太人認(rèn)為：所謂“真實”，是左邊的也對、右邊的也對、正中間的也對。它跟神力禪師對蚯蚓性命的看法異曲同工，不執(zhí)著于左右和有無，兼容并蓄，那才是更高的“真實”。

至于什么是“生命的真實”，那就更復(fù)雜了。你有你的真實，我有我的真實，但那都只是極小部分的真實，與真正的真實相較，根本就微不足道。

我們對真實的了解，就好像瞎子摸象一般。能夠認(rèn)清這一點，遇到問題時才能做更周延的思考，也不會劍拔弩張地去與人爭辯誰說的才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