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來不及移開眼，皇后便已張開了眼，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江妘笙輕呼了一聲，忙跪下道：“奴婢該死，望娘娘恕罪?！?

皇后扶著素眉的手站了起來，然后又親自扶起了江妘笙。她走得并不快，但絕不會讓人覺得是故意拖沓。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那么優(yōu)雅、從容，無不襯著皇后的身份。

皇后含笑看著江妘笙，“不必慌張。深夜召你來，想必很奇怪吧?！?

江妘笙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皇后笑了笑，自顧自走到一旁坐下。她并沒有叫江妘笙也坐下。因為她知道，讓江妘笙坐下，反而會讓兩人都不舒服。不在其位，不行其事。一旦越位了，就會讓人覺得別扭。

“今日殿選，你是本宮所見最滿意的一個。”

江妘笙低了低頭，恰當(dāng)?shù)乇硎玖俗约旱幕炭种狻?

“宮中美艷者當(dāng)屬明貴嬪，機智者當(dāng)是宸妃。而本宮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這么多年，不過是依著陛下的幾分憐愛罷了。只是本宮這身子……”皇后嘆了一聲，透著無奈，“想來你也知道……這些年，是越發(fā)差了……”

江妘笙一直低著頭，皇后深夜宣召自然不會是找自己來閑聊的。

“這一屆的御女都很不錯。你，并不是其中最出眾的?！?

“是?！?

“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吧，那時候掀起簾子一看，不知怎的，本宮就很喜歡你……也許是掀起簾子看得清楚些吧……”

“娘娘垂愛，臣女惶恐。”江妘笙又跪了下去，“臣女初入宮中，無依無靠，得娘娘垂愛，實在讓臣女……”后面的話自不必說，也是江妘笙羞于啟齒。這一刻，江妘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知道是一回事，自己做起來又是一回事。那些在聽雪堂中所學(xué)的，究竟能幫到自己多少？

“本宮只是希望像江姑娘這樣明事理的人，能在宮里順?biāo)煨┝T了。天色不早，你回去吧?！被屎蟮恼Z氣依然輕柔，但此刻落在江妘笙耳朵里，卻也是猶如雷霆。

是啊，能在宮中生存的皇后，怎會如表面一般柔弱不堪。宮中美艷者有之，機智者有之，可帝王的憐愛還是落在了皇后身上。而她的邀請，自己怎能拒絕？雖然自己并不知道何處入了她的眼，但這對于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現(xiàn)在看來并沒有多大的壞處。

皇后滿意地看著江妘笙的表現(xiàn)，又略說了幾句閑話就讓她先回去了。待江妘笙退離后，素眉奉上了一杯安神茶。

“娘娘……這，是不是太急了？”

皇后纖細(xì)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杯子。

“素眉，我的身子還能撐多久？呵……我等不起了……”

“可是若真如娘娘所言，此女……為何不盡早除去，反而娘娘還要提攜她？”

“提攜嗎？”皇后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而銳利的弧度。

這宮里哪有這么簡單……

自皇后宮中回來，江妘笙反而安下了心。遲早都要投靠一個人來作為宮中的依靠，皇后不失為一個好的人選。當(dāng)然，江妘笙不會天真到以為真有什么緣分。這宮里有的，只是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