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還真覺得來醫(yī)院沒必要。眼鏡那只是皮外傷。但既然來了也不能不像樣子。于是我想干脆拿點兒藥完事兒,省得麻煩,又不是什么重病。
我用建議性的語氣對他說:“咱拿點兒跌打損傷的藥就行了,不用掛號看醫(yī)生,太麻煩?!毖坨R有點兒不情愿,但是沒有拒絕。他說了好幾種藥名都被我否決。我說西藥不好使咱還是得吃中藥。于是我到前臺花五塊錢買了兩片壯骨貼給他,我說:“回去一貼就好了,藥到病除保管沒事兒?!毖坨R無話。
跟眼鏡從醫(yī)院出來后我又叮囑他別再讓他爸來學校鬧事了。眼鏡答應(yīng)我。我突然覺得眼鏡這人還不錯。我從來沒有這么認識過他,雖然他有點小毛病小缺點讓我受不了。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我為自己能這么想感到欣慰。應(yīng)了那句話:不打不相識。
眼鏡他爸算是解決了,可我仍不敢大搖大擺回教室。我怕碰見魚柱。他是班主任,這種事他肯定要管。我還在想我該怎么面對魚柱,但愿他別把我攆回家。
我回到班里想探探風,打探下魚柱要怎么處理我。我小心翼翼回到教室。幸虧班主任魚柱不在才使我在教室里穩(wěn)坐。班里沒老師,是自習課。有幾個學生圍在一起商量控告老師的事兒。他們說是對英語老師不滿,想給學校寫個建議信什么的以求換任課老師。我對此不屑一顧,覺得他們是徒勞。后來我一打聽,這事情是班里幾個激進分子和老黑發(fā)起的。老黑對我說了他對英語老師的不滿。說是全班商量過了準備寫封匿名信狀告他。我說好,早看那老小子不順眼了,舉報他貪污、受賄、嫖娼。老黑說好,既然你那么憤慨那你寫。我愣了說為什么是我寫。老黑說你不是都想好了他的罪名了。我說那都是說著玩兒不符合實際,要寫得認真的來貼近咱們學生利益的,再說我寫了也是孤掌難鳴。老黑說只要你寫全班給你做后援,都在那封信上簽字,然后密送到校長辦公室,我們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地要換老師。
其實我不是不想寫,而是覺得我已是戴罪之身,若不思悔改繼續(xù)挑戰(zhàn)班主任魚柱的耐性那他會更快的爆發(fā)。我告訴老黑說打架的事兒還沒解決我不能再頂風作案。老黑說反正我已經(jīng)犯了錯那就一錯再錯將錯進行到底。我猶豫,老黑又拿《史記》里的話勸我說:“今亡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我上了老黑的道,順勢念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于是決定擬詔討伐那些老師。反正我已是班主任眼里的刺有什么可在乎。
我想起講臺上的英語老師坐在椅子上拿著書漫不經(jīng)心講課的樣子,總是拉著張臉搞得學生跟學費沒交齊似的,她講得津津有味學生在底下呼呼大睡。想起她平時對我的不重視只顧去捧那些自認為有前途的能給她帶來獎金的好學生,我頓生憤慨,我對老黑說我寫。
老黑筆墨伺候著,身邊再圍一群激進的同學出謀劃策,我絞盡腦汁列舉了英語老師很多問題,學生對他的意見全部躍然紙上。我還添油加醋,拖堂、早退、不負責任毫無疏漏,洋洋灑灑寫了三張半紙,寫得手熱思維踴躍停不下來,順便把物理老師也批評進去了。
物理老師是一男中年,自詡是研究生出身。講課的時候除了唾沫橫飛還有很嚴重的口臭,喜歡吹牛,經(jīng)常講著物理課能拐到歷史、政治上去,扯遠了問下學生講到哪了,然后言歸正傳。沒給我留下過什么好的聲譽,只聽說過他兩件事兒。一是和老婆吵架鬧到學校被老婆打了一頓。二是打麻將賭博被當場抓住自己還蠻橫無理地狡辯結(jié)果被警察打了一頓。
我主要還是抒發(fā)對英語老師的不滿。物理老師次之,總之我不是代表我個人的意見,我說的是大家的心聲。我只是一個人民群眾代表,還好很受群眾擁戴,皆簡稱我為:人大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