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這不算什么,那人說想去吃尼泊爾料理,可我們?nèi)サ臅r候呢她卻只喝了一杯茶?!?/p>
——大笑聲。
旁邊兩桌客人高興地聊著天,四男三女,非常熱鬧。他們身旁的地板上放著旅行背包和帳篷。從他們的打扮和裝備可以斷定,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去露營的。說不定他們也去矢吹山,想到他們登山時有說有笑的樣子,再看看沉默不語的我們,如同念經(jīng)的法師一般沉寂。本推理小說研究會從未有過一名女性成員。
“江神,不對,會長,”望月說,“今年秋天我們就出版第一期社團雜志吧?!?/p>
“你可是本社團首位編輯,要加油哦!話說回來,你會寫評論嗎?”江神問道。
望月使勁點了下頭說:“你就放心地交給我吧,我一定使出渾身解數(shù)搞定它。孤注一擲。如果讓我評論美國偵探小說家埃勒里·奎因的話,那就說來話長了。為此,我會專門寫一篇《誰的技巧》,然后借巴赫復調(diào)音樂的多重性來隱喻奎因小說中《誰是兇手》部分的樣式美……”
“你可千萬別這么寫,這么晦澀誰愿意看???”
至少像織田這樣的冷硬派是不會看。
“你們這些異教徒是不會懂的,我常常在想,舉著邏輯的火把的偵探引導讀者找出唯一真兇的這種純粹的尋找兇殺的設(shè)定實在是太少了。只有愛倫·坡的《瑪麗·羅杰之謎》,以及奎因早前的一些作品?!蔽覀兩鐖F中最喜歡評論推理小說的應(yīng)該就屬織田了。
“本格推理小說的英文名稱為Puzzler,可怎么會有那種做作的puzzle呢?范·達因也好,阿加莎·克里斯蒂也好,就算以“誰是殺人犯”為主題,但實際上又是怎么寫的呢?先寫所有人都可能具有犯罪的動機和機會,最后卻寫‘罪犯是A,他到寢室二樓拿書時,順著通往陽臺的石臺階下去,然后從窗戶爬到書房里將被害人殺害,完事后迅速從石臺階上到二樓,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又從二樓走了下去’。又不是只有A沒有不在場的證據(jù),為什么非要突然說A是兇手呢?A上二樓的這段時間確實可以作案,但B離開的時候也可以作案,C摁響門鈴前的這段時間也可以作案,怎么就推出來A是殺人犯呢?真想聽作者給我解釋一下?!?/p>
“哎呀,吵死了?!笨椞锷成车胤鴪蠹?,“你要是這么喜歡按邏輯考慮問題的話,為什么還要翹經(jīng)濟原論這門課呢?為什么中途放棄學習物權(quán)法呢?為什么不參加數(shù)學考試呢?奎因所寫的那些才是歪理邪說呢。”
“你所說的我明白,”我插嘴說道,“雖然你這特別的興趣愛好有些罕見,但你所說的我都明白。尋找殺人犯的確需要極為嚴格的推理。不像密室殺人或是不在場證明之類的詭計,只要想得出來,就能寫出一本書來?!?/p>
“但是,如果你連偵探小說大家范·達因和克里斯蒂的小說都要否定的話,那本格推理小說迷們就沒東西可看了!”織田說道。
望月聽后不高興地說道:“橫溝正史老師曾經(jīng)說過——花有千萬種,賞景才快樂?!?/p>
我想還是趁早岔開話題為妙,便說:“瞧,那邊坐著的那群人,說不定和我們的目的地一樣呢。”
我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一下。仿佛我這個動作就是給他們的暗號,那群人哄的發(fā)出一陣笑聲。
“對了,信長——信長是對織田的愛稱——矢吹山是一座什么樣的山?有沒有人爬???是否是鮮為人知的好地方倒無所謂,關(guān)鍵是那里能不能露營啊?”
我們的目的地矢吹山位于長野縣和群馬縣交界處附近,屬于淺間山系,海拔兩千四百米,但在露營指南上的地圖中并未標出可露營標志。
“那地方不會有危險吧?我們可不是登山社團啊!”
“不用怕,愛麗絲,我上小學的時候,叔叔帶我去過那里,我們還裝成探險隊呢!”
“那可是人跡罕至的露營地哦!”
突然從那群人里傳來這樣一句話,仿佛聽見我們在聊什么一樣??墒聦嵅⒎撬麄冎鲃雍臀覀兞奶?,而是同我們談?wù)摰脑掝}一樣罷了。
“記得我小時候參加童子軍就是去那里露營的,年紀小的童子軍還有家長陪著,一共搭了三十多個帳篷呢,五顏六色可漂亮可熱鬧了!但是聽說那座山是休眠火山,十年前曾有過一次小規(guī)模噴發(fā),從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去了?!?/p>
“啊,那我們?nèi)ヅ滥亲降脑?,會不會有危險???”
“放心吧,不會的,我們可以乘大巴到山腳下呢!雖然大巴是專門接送到山腳下泡溫泉的人的?!?/p>
“信長,那座山真是火山嗎?”我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