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去香港,是應(yīng)香港一家文化機構(gòu)的邀請,赴港參加筆會。又是紫荊花開放的季節(jié),穿梭于花海之間的,是為春天授粉的蜜蜂和蝴蝶,想要看清楚,那被露水打濕的翅翼,一閃,不見了。10年了,恍然莊生一夢。這回歸后的10年,在香港漫長的歷史中,實在說不上什么,然而那些我曾經(jīng)走過的路,卻連一點兒似曾相識的依稀之感也沒剩多少了。開始我以為是喝了酒的緣故,有了幾分醉意,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看見的的確是我從未看見過的東西,大嶼山的迪斯尼樂園,油塘村的太平街市,還有一幢比一幢高的大樓,一條比一條寬的馬路,光波,光的漩流,流瀉的光芒,閃亮的奔波不息的姿態(tài),像巨大的宣紙,渲染著,渲染著……
渲染!這個詞,我愿意不停地重復(fù)它,就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驅(qū)使著。我不知道這股力量來自哪里,讓香港的變化如同神跡。從中英街上的遠(yuǎn)眺,到奧運廣場的出現(xiàn),我不知道這其間經(jīng)歷了香港的多少事物,在這樣一個瞬息萬變的時代,我的記憶卻總是頑固地遺落在一個逝去的年代,一個在空間已經(jīng)消逝的地方。你想要看清楚一樣事物,有時你會情不自禁地后退,一下子退回去好多年,然后,仰望。我知道,這是北京奧運會的一個分館,2008年,全世界最漂亮的駿馬都會聚集到這里,國際奧委會主席羅格在為該館揭幕時說了一句令人怦然心動的話:我們相信香港的能力!他那堅定的眼神和毅然決然的口氣,讓香港深深感受到了回歸后的一種信任和期待。這是世界寄望于香港的。然而我的眼神卻多少有些遲疑,我感覺我來過這兒,我的目光在一些似曾相識的地方游移時,導(dǎo)游小姐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她顯然發(fā)現(xiàn)了我的神情多少有些異樣。在恍恍忽忽中,我小心翼翼地問她,這不是香港公園嗎?那個花園廣場呢,怎么不見了?她嘴里含著一片紫荊花瓣,低低一笑說,這就是啊,您就站在這里啊。我這才知道,我記憶中的那個花園廣場早已變成了眼下的這個奧林匹克廣場,變的當(dāng)然不只有名字,還有這花卉、園林、建筑,變得更加優(yōu)雅而且富有現(xiàn)代感了,你感覺香港人不是在建園林,做房子,他們做的是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