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像個小跟班一樣就跟在她后面。還沒等我和戴比開口,他已經(jīng)搶先一步替他的女主人拉開了椅子,不客氣地推開了戴比和我的托盤,然后把屬于他主人的一瓶水輕輕放在了空出來的餐桌正中央。
一瓶水!用得著這么大的陣勢嗎?要是在平常,我肯定會嘲笑尼克那張諂媚的臉,但現(xiàn)在我卻根本笑不出來。
“奧黛爾,你落下了你的筆。”莫菲從包里拿出一個東西遞給我。和在課堂上一樣,她銳利的藍眼睛牢牢鎖住了我的視線,但臉上卻帶著某種毫無防備的親切微笑。我想轉(zhuǎn)開眼睛,但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從對方涂著深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間機械地接過那支筆,然后從自己干涸的喉嚨里勉強擠出一個辨不清語義的“謝謝”。
“哇,你一定就是莫菲了。尼克剛才一直在說你!”戴比放下手里的刀叉,拼命咽下嘴里嚼了一半的烤土豆,大驚小怪地嚷嚷,“長得也太美了吧!你這條裙子哪里買的?我都沒見過這種款式呢!”
“是巴黎三十年代的復古款,”莫菲用柔媚婉轉(zhuǎn)的聲音回復她,“我祖母當年的衣服,我自己也很喜歡。”
“女士們還需要些什么?我去買?!蹦峥丝人粤艘宦?,顯然怕戴比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他匆匆忙忙地開口,主語雖然是我們?nèi)齻€,但他的眼睛只看著一個人。
我知趣地沒有說話,戴比卻大殺風景地叉了另一塊烤土豆放進嘴里,忙不迭地叫道:“我要果汁!”
尼克翻了個白眼,但是沒有動。直到他的女神轉(zhuǎn)過頭,微笑著對他說“我什么都不需要,謝謝”時,失望的神色瞬時爬上了這個金發(fā)男孩的臉。
“你不餓嗎?”他猶豫著,最終用一種企盼的語氣開口,就好像是一條在女主人裙下?lián)u尾乞憐的哈巴狗。
莫菲微微一笑,“你趕快去吃飯吧,也好留給我們幾個女孩子一些獨處的時間?!彼趯δ峥苏f話,但她的眼睛卻仍然看著我。誘人的微笑再次浮現(xiàn)在她臉上,但那對冰藍色瞳孔中毫無感情的寒意,讓我一直未平復的心臟再次不安地跳起了華爾茲。
14
我用塑料叉子扒拉著我可憐的沙拉,強烈抑制下自己想逃的沖動,拼死忍受著對面戴比唧唧喳喳的高聲調(diào),它們就好像無數(shù)的小針尖一樣,毫不費力地穿過耳膜刺進我的大腦。但這和對面莫菲絲綢般的曼妙嗓音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么。
她們從歐洛克教授的課聊到巴黎的街景,從最新的時尚潮流聊到昨晚電視節(jié)目上的脫口秀,儼然是一對最要好的姐妹,完全沒有一點點陌生人之間該有的隔閡。當然,莫菲和任何人都沒有隔閡,她那么親切,那么溫和,那么彬彬有禮。所有的人都會一下子喜歡上她,更別提她高挑性感的身材還有她美若天仙的臉。每個人都喜歡她,每個人都被她的魅力所折服,是的,學校里的每一個人。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