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日
敬啟。森見登美彥先生,許久未曾聯(lián)系。
我是本科時代在社團活動受您照顧的守田一郎。
您還記得我嗎?就是那個在春季合宿的野外活動中心將您為了“靈魂保濕”而私藏的雜志封面寫真集擅自發(fā)放給大家瀏覽的守田一郎。也是那些將自己的文才毫不珍惜地浪費在散落于活動室的筆記上且讓您不忍釋卷的那些文章的作者。真是令人懷念。守田一郎我真想從森見先生您口中聽到很懷念這個說法。
我現(xiàn)在生活在離京都很遠的地方。
今年四月因為研究的原因,我在能登海邊的實驗所中陷入了被軟禁的狀態(tài)。說到為什么我要只身面對如此逆境,那要歸因于欲將前途可矚的年輕俊才推入千仞之谷而使其磨煉本事的教授的善心。教授對我的愛厚重地以至于將我推入了毫無懸念地再無可能爬上的深谷之中。
啊,愛啊,愛啊,太過厚重。It's too heavy for me,是的。
在這昏暗的谷底只有空無一人的孤寂的能登鐵路;喝著可疑的精力增強劑口中喋喋不休泡妞妙計的谷口先生;靜靜的海,靜靜的山,和倉溫泉以及能登島。從谷底仰望,能從懸崖的縫隙中窺見細長的青空。那澄明的青空一定連接著美麗的京都,并且連接著充滿光明和希望的未來。于是我對著這青空寫下數(shù)量龐大的信,系在鮮亮的紅氣球上放飛。誰——最好是女性——將我的靈魂從這谷底中救出吧!不想孤身一人,更不想看不見未來。
不過這種事情無關緊要。
大學畢業(yè)之后的森見先生橫跨上京區(qū)和左京區(qū)的主要于書桌上的活躍,我都從遠處拜見了。森見先生編制的怪異故事竟然同曾經(jīng)那間活動室角落里的筆記上的文章如出一轍,將我的青春引領進陰暗面里的元兇卻在全國的市市縣縣處處傳名,這種事情誰能想象得到?每當閱讀森見先生的文章時,我就會回想起那充滿腐壞人類典型和年輕氣盛的日子來。
在工作的間隙,如果您作為消遣能給我回信,我將感到非常榮幸。
敬呈
守田一郎
拜森見登美彥先生
五月二十九日
敬啟。您回信如此之快,讓我感激不已。
您去過和倉溫泉嗎?我現(xiàn)在住在名叫七尾的地方,就在和倉溫泉旁邊。在總湯里磨煉男人氣概和天狗火腿可以并稱為我現(xiàn)在為數(shù)不多的消遣??倻灰陌僖皇赵?,實在很令人感動。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是一到了周末就跑去溫泉瀟灑。
寄到森見先生處的讓人心生疑竇的信,我知道出自何處。作者是一個小學男生,似乎因為家庭教師是森見先生的熱心讀者而妒火中燒。所以算不上恐嚇信,請稍安勿躁。
果然到了森見先生這個地位的話會收到很多粉絲信嗎?
自赴能登以來,我開始了“寫信達人修行”,立志磨煉文筆。不過我文才的大半都浪費在了阻止陷入戀情旋渦的胸部星人的暴走上,總也得不到明顯的提升。(因為他竟然是個我說向吉田神社許愿他就許愿說“追到手之前不脫內(nèi)褲”的大笨蛋。)最近就連他的信也愈見稀少。于是我想到了向森見先生請教書信的寫法,作為磨煉自己本事的方法。如果能得到因無論何種美女都能用情書一枚輕松籠絡而名聲在外的森見登美彥先生親身傳授究極奧義的話,必將榮幸之極。請務必教給我情書的技巧。
啊,真是想回京都。
對了,最近在國立近代美術館似乎開始了藤田嗣治的展覽。我在京都的時候也曾數(shù)次和女性一起去國立近代美術館觀摩藤田嗣治展,然后去咖啡館啜飲咖啡哦。森見先生也不要總是在書桌上凝神構(gòu)思那些猥瑣想法,偶爾外出品嘗一下有文化品味的生活如何?文筆和猥瑣都要適可而止。
等待您的回信。
守田一郎
拜森見登美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