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玉把車子推到老劉面前,老劉一手扶了車把一搖,車子散架似的各處都晌。老劉說:“女子就是沒有娃崽好!女子只會享用不會創(chuàng)造!”東玉笑了,說:“是嗎?娃仔會創(chuàng)造所以才求你修車哩嘛!”老劉吃了虧,逗金玉道:“沒個大小的死女子,叫聲哥,哥把車子修得比新的還牢靠,不叫時,叫你騎著騎著轱轆就掉了!”東玉轉(zhuǎn)身走去,丟下一句:“不叫!修不好尋你的事哩!”
南陽哧哧笑了,說老劉:“東玉那嘴,不說則已,說起時刀子似的,你哪是她對手?”
老劉也笑,強詞奪理道:“誰和她一般見識了?這女子遇見歹徒,怕不是這樣呢!”
南陽說:“那會怎樣?”老劉說:“還不嚇得篩糠?”南陽說:“那倒未必!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大龍還不把那歹人剝了吃肉?”老劉說那是那是。說著讓南陽相幫,先把前轱轆卸下圓圈,再一一察看鐺碗鋼珠子!
運行工三班倒,下白班是下午四時。那天氣候晦暗,空氣中濕度增大浮塵增多,呼吸十分氣悶。東玉背著挎包匆匆朝回趕,這時路邊上有人叫她。她抬眼打看這人,這人年紀比她略大,長個肉頭三角眼,知道是街坊里的娃,還知道他姓夏,平時并不說話,便問一句:“你叫我嗎?,,姓夏的湊過來,自我介紹說:“我叫夏繼宗,和大龍是哥們兒的,你下班了嗎?,,東玉見他黏糊,答句下班了就要離去。夏繼宗說:“曉英在我家哪,她讓我等你,讓你到我家見她!”東玉問哪個曉英?夏繼宗說:“還有哪個曉英?
大龍的女朋友嘛!”東玉詫異,平日也沒聽她說起過夏家,便問:“有事嗎?
叫她出來吧!”夏繼宗著急道:“她騎車叫人撞了,怎么能來?我叉扶不成,你不去咋辦!”東玉見說,急急隨他去了。進了房門,東玉喊叫曉英,卻沒人應,東玉心下一驚,回頭看時,夏繼宗已經(jīng)把門鎖了……終于起了涼風,低空翻飛的蝙蝠和懸停沉浮的蜻蜓眨眼沒了蹤影,緊接著雷聲就響起了,風愈刮愈大,,猛然間閃電帶著暴雨劈頭蓋臉砸下來,一會兒工夫,世界沉入暗夜。許久,雨才停歇,雷在遠方呻吟,天邊亮起一抹銀灰,映著地面的泱泱積水,人才從房屋里走出來,聚在高處驚駭?shù)刈h論著這場天變!
金大龍給空壓站打電話,值班的女工說小金下午四點就下班了,沒回去嗎?大龍說可能到同學家玩去了沒事兒。大龍又去笑天家,張若蘭和孩子剛放下碗筷,見問東玉,說東玉沒來,能到哪里去?同學家都問了嗎?
大龍說都問了,沒有。這讓若蘭和大龍都有了不祥之感:剛才天變能是什么好征兆?該不會是落入敞開鐵蓋的陰井里吧?西京城地下的管道年年挖,年年更換,前年比方是八寸口徑的管道,今天換成一尺的,明年再改成一尺二,絕不讓它暢通。暢通了都沒錢掙。只是洪水一來就得張著口:把能扒開的井蓋全扒開。有的井蓋早讓進城的偷走了。那張開的井口隱在水下,不知吞下多少性命了。大龍怕起來。若蘭也坐不住了。若蘭對大龍說:
“走,我和你一塊找!”大龍和若蘭剛走到門外,樓下曉英喊大龍,說東玉回去了,你快下來!
大龍聽說妹妹已經(jīng)回去,心放下了,氣卻頂了上來,說回去一定要先扇她兩個耳光的!不然不長記性。若蘭說你敢!東玉可是我們兩口子認下的妹子哩,有話好好說!
大龍說東玉太氣人,若要出了不測,兩個老人先沒了命了!大龍下到樓底,曉英說快上車,東玉可能出事了!大龍問東玉出什么事了?曉英說問什么問,回去就知道了。
二人急急忙忙來到樓下,只見東玉正從家里走出,大龍喊聲東玉!東玉卻跑起來,大龍說你站住你跑什么!對面是條橫路,路上車水馬龍。東玉加快了速度,大龍說聲不好,加速沖刺,待跑到東玉跟前時,東玉已經(jīng)沖著一輛汽車撞過去!汽車猛打一把方向,汽車斜刺里撞到了樹上!大龍推開東玉自己卻撞在車輪上……醫(yī)院里,大龍?zhí)稍诩本仁也〈采?,頭上纏著紗布。大夫一面給他輸液一面觀察,大夫說腦震蕩是肯定的,嘔吐和暈眩是表現(xiàn),腦組織受傷情況還得做腦電圖核磁共振進一步檢查,你們千萬不要刺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