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還怪她的笑,如果不是她從他的臂彎里探出頭來笑,他就不會再吻,這一吻是不自然的,甚至有些投機的味道。這種“趁機”比剛才的吻多了味道,這種味道把自己剛才的力都引到嘴上,也都用到嘴上。
這是周寂用嘴最多的一個除夕,卻是話最少的,他與她的每一行動都好像心知肚明,一切語言都是多余的,只剩下微笑。你撫摸一下我的長發(fā),我就把頭低下,然后再抬起,接下來你就知道該做什么。喝酒時,幾乎是兩個人同時拿起酒杯,不碰,卻對著看,看了一眼就淺淺地呷一口,然后放下,就把兩雙手拉在一起。
屋子里暖暖的,外面的鞭炮已顯得不太聒噪,像是鼓點又像是敲在節(jié)奏上的音符,讓兩個人的意思生動了,一笑一顰,都顯得那么生機盎然,好像把桌上的鮮花都給染了,染得滿屋子紅艷。
周寂過年了。
他迎著初一的日頭出來,腳下吱吱咯咯的雪聲讓他來了一次深呼吸,看著門后那雙美人眼,他忽然有了身在幕后的感覺,他對自己說:“她會挽著我的胳膊走出來嗎?”
沒有人給他答案,他得到的是小麥的冷臉,與雪后的天氣一樣冷。小麥還是“哥哥、哥哥”地叫,偶爾還會順出老公的字眼,可臉色卻是冷的。最讓周寂奇怪的是沒有人問他昨晚到底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都是問寒問暖,招呼他吃初一的餃子。餃子很香,周寂吃出了家的味道,卻藏不進心里。
他總想制造點笑料,可所有人都笑出來了,卻看不到小麥的笑臉,小麥在夜幕降臨時竟然很乖地留在家里,他卻沒有勇氣鉆進她的屋子。他溜達出來,再次來到了闌珊別墅。
門是開著的,他直接就推門而入,她好像知道他要來,連茶都沏好了,換了一身家居服的她微笑著站在那里,像是迎接又像是他早就在這間屋子里,原本各自忙各自的,現(xiàn)在閑下來對視一眼的樣子。她還是給他脫下外衣,掛在衣帽間里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她赤著足,就光著腳走在地板上,他順勢就抱著她到了沙發(fā)上,說:“腳涼了容易生病?!?
這話似嗔似怨,倒像女人說的。她笑了,說:“你終于開口了?”
他開口了,就吻,只不過是輕輕的,淺嘗輒止,然后就握起了她的腳。她看著他,她實在是想問他是喜歡自己,還是利用自己。從開始的時候,岑冰倩就知道周寂是因為楊德康的事情才接觸自己的,她清楚地知道,只有李奇章這樣的人才會蒼蠅般盯著自己,她也知道李奇章盯的是自己的身體,他所有的欣賞與愛慕都是因為自己的容顏,像周寂這樣的記者,可能更需要的是他 “太熟悉”的小麥。
可岑冰倩不敢問,如果問了,可能自己就笑不起來了,就再也沒有機會與他這樣對視了。她只好把這種心思藏起來,不能藏得太淺,他是聰明人,藏得太淺很容易被他發(fā)現(xiàn)。如果是他先發(fā)現(xiàn),他一定會氣急敗壞,她不想讓他的形象在這個空間里顯得那么市儈,就如李奇章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