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面討飯,一面尋找棲身之地,終于在靠近城郊的地方找到了一間破陋的草房。房主見她們可憐,答應(yīng)讓她們先住下來再說。
這間草房只有七八個平方,由于長期無人居住,墻上掛著蛛網(wǎng),地面潮濕,霉氣撲鼻。她們不但沒有床,連鋪蓋也沒有。還是房主給她們找來四張舊草席,鋪在地上。姑娘們夜里就合衣擠在席子上睡覺。好在她們在日本一直睡的是榻榻米,睡在地上也很習(xí)慣。只是草席擋不住地上的潮氣,一覺醒來,身上衣服變得潮漬漬的,連骨節(jié)都有些發(fā)酸。但這總比街頭的水泥地要好得多。
沒住兩天,就遇上下雨。屋頂就像一把破傘,四處漏雨,簡直找不到鋪下一條席子的地方。到了晚上,四個姑娘只得在不漏雨的地方墊上幾塊磚,徹夜坐在那里等候天明。誰要是在困盹中歪倒在地,就會弄上一身泥水。
四人中一個叫山崎榮子的姑娘,在妓院里就患了性病。由于連日奔波,再加上心情憂郁,一到下午就發(fā)低燒。起先她還硬撐著和姐妹們一起上街乞討,但數(shù)日后,她終于病倒。
饑餓與疾病就像兩尊兇神,逼得姑娘們走投無路。為了活下去,為了掙錢給榮子治病,金澤和子與另外兩個姑娘決定重操舊業(yè)。
從此,每當(dāng)夜幕降臨,她們便去火車站、輪船碼頭等繁華之地拉客,隨嫖客去寓所或旅館住宿。
但是,三個姑娘多少天掙的錢,請一次醫(yī)生,買一次藥,就要花去大半,剩下的錢還要付房租。山崎榮子不忍拖累姐妹們,拒絕服藥吃飯,只求速死。姐妹們含淚勸道:
“榮子啊,我們四人遠(yuǎn)離家鄉(xiāng),又都是一樣的命苦,就是親姐妹也不一定有我們四人知己。你要是不吃藥,我們就不吃飯,干脆大家一塊死?!?
“榮子,多少年都熬過來了,回國的日子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說什么你也要活下去??!”
“榮子,不為別的,就為有朝一日讓爹媽看到他們的女兒還好好地活在世上,你也得好好治病呀!”
……
她們苦勸了半日,榮子才打消了死的念頭。
三個姑娘的賣笑營生并不順利。由于過著流浪生活,姿容失去了原有的光彩,衣服又臟又舊。拉客的對象只能是車夫、小販、裝卸工之類。有時一個姑娘數(shù)日拉不到一個嫖客。有時甚至被人敲詐欺騙。
一次,金澤和子上街拉客,一個男人謊稱他是獨身,可以帶她回家過夜。金澤和子信以為真。不料那個男人將她帶到一個僻靜處,進(jìn)屋后,里面還有兩個男人。當(dāng)夜,和子便遭到三個男人的輪奸。天亮后,他們?nèi)圆环潘厝?。他們把她鎖在屋里,每晚都有一個男人來和她過夜。
三個流氓將她玩弄數(shù)日后,才分文不給,將她放走。
金澤和子遭受了幾天的折磨,又氣又惱,回到小屋后,也病倒了。
此后,四張嘴吃飯,兩張嘴吃藥的花費,全靠兩位沒有病倒的姑娘去掙。
這四個日本姑娘,為生存而悲苦地掙扎了一個多月,直到10月下旬,才被南京日俘日僑管理處收容,送進(jìn)設(shè)在下關(guān)兵站營房的日僑集中營,在那里等待遣送回國。
山崎榮子由于得不到及時治療,病情越來越重,未能等到回國的一天,便在日僑集中營里悲慘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