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海洋卻笑起來，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值一提！現(xiàn)在，我就盼著早點分配，去東北兵團！”

葉曉帆看看他，停了一下，問：“你真想去兵團？”

喬海洋毫不猶豫：“當然！劉北上不是說那兒能打仗嗎？”

葉曉帆低下頭，說：“可我聽說他們要求挺高的！要出身好，表現(xiàn)好才行！你父母有問題嗎？”

喬海洋遲疑了一下，說：“有，現(xiàn)在還關著呢！”

“我也是！”不知為什么，葉曉帆松了一口氣。

喬海洋看了看她，沒說話；他們彼此都清楚，會拉小提琴的人，家里大多都有問題，出身不大好。

“算了，不說這些了！”葉曉帆話題一轉，“喬海洋，認識你我挺高興！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希望你能答應！”

“什么事？”

葉曉帆猶豫了一下，說：“我想和你一起練琴！”

喬海洋微微一愣，看著她。

葉曉帆臉有些紅，躲閃著他的目光。

和平里往北有一座土城，據(jù)說是元代的遺址，上面有一片樹林。這里是和平里小孩經(jīng)常來打鳥、玩耍的天堂。

喬海洋和葉曉帆約好來這里練琴，遠離都市的喧囂，遠離學校的吵鬧，如同一片世外桃源。在溫暖的陽光下，喬海洋和葉曉帆沉迷在柴可夫斯基和帕格尼尼的優(yōu)美旋律之中，相互切磋著技藝，感到非常愜意。喬海洋的博學和對音樂的獨特領會，常令葉曉帆驚嘆，而他演奏時的專注和激情，又深深感染著她。幾次接觸下來，葉曉帆已經(jīng)認定，喬海洋是一個天才，是一個難得的小提琴天才，名不虛傳。

這天傍晚，葉曉帆同喬海洋練完琴回來，走到自己家樓門前，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葉曉帆！”

葉曉帆轉頭看去，見莊會生走了過來。

葉曉帆微微一愣：“莊會生？你怎么在這兒？”

“等你！”

“等我干什么？”

莊會生神情嚴肅：“有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說！”

葉曉帆有些驚奇，問道：“什么事？”

在葉曉帆的家里，莊會生和葉曉帆坐在客廳內，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照在莊會生的臉上。

“這次分配要看政治表現(xiàn)和家庭出身，去兵團的，要求比較高！”莊會生的語氣有些沉重。

“這我知道，大不了去插隊！”坐在舊沙發(fā)上的葉曉帆平靜地說。

“插隊很艱苦，你受不了！”莊會生看了看她。

葉曉帆一笑，沒有說話。

莊會生的母親王媽在“文革”前曾經(jīng)給葉曉帆家當過保姆，小的時候，莊會生常來葉曉帆家玩，彼此很熟悉?！拔母铩焙螅~曉帆的父母被打成黑幫，關進了牛棚，王媽依然常來照看她，還叮囑在學校當紅衛(wèi)兵頭子的莊會生對葉曉帆好些，正因如此，上次葉曉帆被抓到學校，莊會生才以分配為由，放了葉曉帆。

“你別擔心，我想辦法把你分到兵團！”莊會生胸有成竹地說。

葉曉帆聽了一愣，抬頭看著他。

莊會生的語氣很誠懇，繼續(xù)說：“我也會去的，到了邊疆，我可以照顧你！”

葉曉帆感到心頭一熱，她知道，莊會生一直對自己不錯。

“你想讓我去我就能去啦？他們不是政審很嚴嗎？”葉曉帆有些不解地問。

莊會生笑了笑，說：“黨的政策歷來是有成分論，不唯成份論，重在政治表現(xiàn)，這段時間，你在學校表現(xiàn)好一點，在分配的時候，我就能為你說話！”

葉曉帆點點頭，其實，她在學校一直就不愛惹事，只是鄭紅梅總看她不順眼，時不時地要找她的茬兒。

“有件事你要記住！”莊會生的表情更加嚴峻，“在填志愿的時候，你一定要寫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而不要寫到農(nóng)村去！”

“為什么？”葉曉帆問，“這有用嗎？我去哪還能自己決定？不都是學校定嗎？”

“雖然是學校分配，但你也要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我才好說話！記住了嗎？”莊會生叮囑道。

葉曉帆想了想，點點頭。

莊會生松了一口氣，說：“另外，你不要總和那個段軍在一起，他是個流氓，對你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