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今年的家長會也將如同往年,期中考在班里他比上次下滑了十幾個名次。一邊在打量著如何交待,另一邊情緒肆意占據(jù)著思維空間。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理智的人,左顧右慮,一直掙扎卻放不開手。
同時和好幾個人發(fā)短信,似乎只有這種很不實在的忙碌才可以讓他稍稍平靜。深深的夜里,若在床上翻來覆去,并且心里煎熬得過分,他會打電話給另一個女孩。
每次打過去,對方總是已經(jīng)睡下。無論他說什么,她總是迷迷糊糊地應(yīng)聲。每次開口他都沒有喊她的名字,而是直接說其他的話。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喊過這個名字,林小貝。
開始時,問她關(guān)于周末家長會的事,她只是輕輕應(yīng)聲。后面只剩下他的自言自語、抱怨及不愿。喂喂。她又應(yīng)了一聲,卻不掛機。等到他自己也說得迷糊時,他才斷掉電話。
他從不在意兩個人之間感情的生疏與否,從而作為交流言語的內(nèi)容把握。假期坐火車到各處去,不相識的陌路人與他交談甚多,從不在意過往,因為或許下一站后,彼此再不見面。
雖然方式相似,但他知道這是不同的兩條路,而終點卻是一致。他對這一點似懂非懂,畢竟他抵觸那些他所以為的無謂的爭吵,且一直都在抗拒。
隔著一扇門,仍是可以聽到男人和女人爭吵,在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之上,而彼此從不退讓。男人絲毫不溫柔,或許情愛本來就是殘酷的事。而女人太倔強,但這只是她的個性,無法怪責。
當他徹底習慣如此的種種之后,便會變得麻木。他不知道這只是情愛的表達,男人和女人彼此仍是相愛。他躺在床上,拿枕頭緊緊蓋住自己,極力逃避那些聲音。
直到呼吸困難,他才緩緩松開手。額頭出了汗。關(guān)掉燈,像一只奔跑得極其疲憊的野獸,他攤開雙臂,一陣又一陣暈眩。整個世界旋轉(zhuǎn)進他的夢里。
三
天亮了,漸漸聽到了聲音。她的眼睛半睜半閉,伸手在床角左右摸觸。碰到了手機,她看了看時間。近乎是二十四小時開機,除掉換電池的時間。從一開始便是如此,并非為誰。
起床漱洗過后,拿起英語課本背記單詞。每一天的節(jié)奏及時間布置都驚人地相似,許多人都如此。她從來不相信考試上的運氣,只懂得花許多時間來換取排前的分數(shù)。
突然記起家長會的回執(zhí)今天便要上交。從課本中取出,拿到女人面前。她看過,先簽了名,斟酌了片刻,再寫下:因事無法出席。女人看起來很年輕漂亮,絕對不會有人想到她有一個抱病的丈夫。
“貝貝,媽媽最近比較忙。還有,這陣子你爸爸身體又變差了?!迸讼氤槎嘁恍r間留在家中陪著臥床的他。因生意失敗,這幾年他喝更多的酒,抽更多煙。意外發(fā)病,醫(yī)院檢查出是肝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