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連續(xù)幾天的雨，請假在家里。女人同樣地閉口不言，與她沒有交談。記起童年的事，男人經(jīng)常帶著她到何冰家里，很長一段時間與何冰的父親保持生意上的往來。

那個時候她和她經(jīng)常坐在地上對著電視看卡通，而他們在餐桌上喝酒，邊聊生意。忘卻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多久。后來，卡通不見了，再后來，男人成了酒鬼，再后來……都忘了。

現(xiàn)在都不看動漫了，過往同童年一起在時光機的旋轉(zhuǎn)中死亡。死亡，林小貝終于提及死亡。

小貝，他在彼岸尋找一對羽翼，讓我以后可以在他的肩膀上飛翔，他在等。何冰很快回復了短信。

阿冰，你上次跟我說的對不起是因為鄭帆么？其實這些都已經(jīng)無關我的世界，他與我無關。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小貝，如果整個世界只剩下你我的聲音該多好，只是這不可能。

道歉只是膚淺的掩飾。就算多么嚴重的事不都過去了么？阿冰，你知道的，無論怎樣我都原諒你的。

……

只是回復了幾個省略號。聽見窗戶嗒嗒作響，雨滴順勢而下，模糊了窗外世界。她只是恐懼，莫名的恐懼。只是尋求一種自以為是的最徹底的逃離。一條短信發(fā)了過去，輕輕地關了機。

他在生意上耍了手段，所以有了你的家庭的變故。那次在房間門口，聽見他一遍一遍地在電話上道歉。很無謂的舉動，卻貪圖一點內(nèi)心的暫時安逸。仍是為自己。如果他從來沒有做過該多好，如果你和我從來不認識該多好。韓澤棟，他走了，我要找他……

林小貝在海邊找到她，如同過往。遠處的天空一片血紅，劃過的閃電未曾將眼前隔離成兩片世界。熟悉不過的沙灘被雨水切割得體無完膚，如同她們。

她轉(zhuǎn)過頭望著林小貝，像初次看著躲在男人身后的她一樣。淺淺笑開，雨中的花朵搖搖欲墜?？粗中∝愐徊揭徊娇拷浔灰稽c一點釋放。

望著遠方，林小貝安靜地坐在她身旁，而她輕輕說話，聲音被覆蓋，其實所有的語言都是多余。林小貝仔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被凍結，掉進永不解除的枷鎖。

林小貝也輕聲言語，看著潮水將記憶的焰火撲滅，剩下一地冷落。她似乎看到彼岸的光，與何冰殊途同歸。她們終于聽懂了彼岸的聲音，無法抗拒的呼喚。

林小貝想起鄭帆，而何冰想起韓澤棟，那些與她們的生命有著似是非是的交集的人。那些在她們的生命里出現(xiàn)了又突然消失的且在肌膚中留下往事印痕的人。

對望，眼中的光亮被吞噬得一無所有。整片海洋將要成為她們的歸宿，或是一場神圣的洗禮。她們知道只要往前，那么所有的疼痛便被卸在身后。尋找一道光。

牽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