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已是第五百年。
這些年里,瑯軒終于將我那一點點希冀給打破了。
因為他除了眼神愈加的成熟,但身子骨,是一丁點也不長大。
習(xí)慣了抱著個娃兒同床共枕,卻忽略不掉他每日那狼手摸了這里摸那里。
好似連這都習(xí)慣了……
不過近日里每天早晨起床,嘴唇也有些生疼,不知是不是夜里偷吃了什么東西的緣故。
見兒子他的心情貌似挺好,我也就開開心心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不過,我認(rèn)為那蘭妃定是漸漸看我不順眼了。
也是我自己多事,先看那蘭妃不順眼,天宮大宴的時候挑了幾個國色天香的小花仙去到現(xiàn)場助興,哪里知道通通被安陵帝君笑納了。
左右我叫一個蘭妃是長輩,多叫幾個我也無所謂了。
能讓她不舒坦了,我也就安心了。
端坐在大殿的小圓凳上,因為正席被瑯軒坐著。他奮力扯開連云軸,讀著里面所有花仙資料。
眼下韶光已經(jīng)替任,為了防止再出現(xiàn)類似的情形,瑯軒需得加倍努力。
我喝著白英端來的牡丹茶,甚是滿足,卻想起那蘭妃著人送來的胭脂水粉,不滿了。也不怕我搽了弄花了臉上的白紗,定是不存好心。
我大眼瞪小眼地看著瑯軒,自覺身世無趣,造不出什么風(fēng)浪來。
“你一百花上神,怎么會無事可做?”瑯軒瞪了我一眼,隨手抽出一本書,扔在我手上。
我翻開,只見內(nèi)里記載了花期當(dāng)初的豐功偉績。
我撇嘴,她一鴻蒙時期孕育的萬年靈神,怎是我這五百年功力的小神仙凌駕得了的。
這時,牡丹花神說有事求見,瑯軒借機(jī)趕我出了門。
這兔崽子……
我憤憤,轉(zhuǎn)身去迎那花神。
要說這牡丹花神,在天界中是最吃香的,也不知是不是她太過雍容華貴,最配得上神家氣質(zhì),每次選出的牡丹花神,便生生送給了等候多時的眾位仙家,光是那麒麟一族,便娶走了我三位牡丹花神。
最后,瑯軒指了位男花仙,生生扼住了這搶親的勢頭。
桃花公子韶華過后,連著這位牡丹公子男花神也被聘禮愁暈了頭。
想是韶華離開時候那傾城的一笑,讓天兵天將、各路神仙尋出了些許斷袖的念頭。
好在不似女花神那般,說嫁便能嫁得出去,臉面還是要的,所以至今,牡丹公子還待字閨中。
嗯,待字閨中,我實在擔(dān)心哪日里,他也被魔界哪個不要臉的要走。那幫人,可真正不像天上的這些位,強(qiáng)取豪奪可干得出來。
正處于天魔休戰(zhàn)期間,我無語凝噎,把十七個男花神通通藏起,生怕被魔界挑走了哪位填了空虛的房子。
牡丹公子凰閱靠在我那大木椅上,那氣質(zhì),怎生得如此雍容富貴,這凰閱,本尊是一朵雪白中帶著透明的極品牡丹,凡間稱為“鳳求凰”,一身白衣下,一派風(fēng)情。
“凰閱今日何時來此?”我坐下,好奇地問。
凰閱不急,從袖中掏出牡丹茶,放在我手中,又坐下,笑道:“凰閱從花靈修起,深為前代花神折服,而今受清許重托,掌花神之位……哎,清許怎了?”
見我發(fā)愣,凰閱倒是說不下去了,只好與我無言以對。
我咳了一聲,“凰閱,說重點。”
凰閱也咳了一聲,道:“近日里,在下的牡丹苑中,多了很多上仙……凰閱煩不勝煩,希望下凡躲避風(fēng)頭。”
你說你說,這男花神都如此吃香,獨我狼狽。
我嘆氣,“凰閱,你可知下凡是要過九重天劫的?!?/p>
“是?!?/p>
“真不后悔?”
“不后悔?!被碎嘃c頭,語氣堅決。
我只好祭出我那支點鳳筆,在原有的凰閱額間輕輕一點,朱砂印砰的一聲綻放光芒,漸漸消隱。
“我替你點了那顆朱砂印封印在體內(nèi),禁制結(jié)束后需要回花都,用此訣還復(fù)便可?!蔽艺f給他一句口訣,“但你的法力并未盡失,牡丹花神的尊位我不收回,可以吧?”
凰閱笑了,頓時是三宮粉黛無顏色,“清許放心?!?/p>
送走凰閱后,我開始納悶。
上神們對我手下的花神趨之若鶩,可對我與瑯軒卻像是見著了鬼一般。
奇怪啊奇怪……
晃著腦袋,我盯著園中一潭青蓮。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此時,突然聽聞一重天的天河水上,那龍族的小公主與看守她家的小哥哥,私奔了!
私奔這種事情,聽來好似很神奇,但實際上,這二位沒跑多遠(yuǎn)便被抓了回來,雙雙送上雷刑臺。我一聽之下,渾身發(fā)顫,雷刑臺聽起來比九重天的打雷還要可怕,不知道這二位發(fā)小的小姑娘小哥哥能不能保重身體。
尤其是那龍族小公主,曾與我有過數(shù)面之緣,但也因為著實不熟,所以我努力在小花仙們閑言碎語里打聽著后續(xù)。
然則小花仙們搖著頭嘆著息就是不肯告訴我后面的事情。
就像聽一出凡間的折子戲,聽到一半被人拉了出來,再進(jìn)去的時候已是面目全非,不是滋味。坐在廊邊幻想著等瑯軒長大,自己能找一如意郎君,不管我臉上那奇怪的印記,不顧帝君的阻止,雙雙私奔。
腦中逐漸畫出了清漣的模樣,我不禁嚇了一跳。
好像目前為止,對我表達(dá)愛意的唯有此君一人,我長吐一口氣,明白了原因所在。
這部折子戲里,只經(jīng)過了這么一個看起來像男主角的人,還沒開始便被兒子掐斷了念想,叫我怎生不可悲可泣一下。
我心下有些雀躍,臉上不敢表現(xiàn),怕又被瑯軒那小鬼頭看出端倪,最后再無故出逃一次。
心中惦著那兩個小青梅竹馬,于是總是慫恿瑯軒去打聽打聽消息。
他只淡淡地說,那龍主晏正出面相救,以曾獻(xiàn)過龍水符為代價,要回了這倆孩子。
龍水符這等東西,安陵要它作甚?瑯軒奇怪得很。
我心下微顫,不敢再追問。
單手卻摸見了當(dāng)初天火襲擊后安陵送我的那龍水符。
因果因果,我倒是欠了那安陵帝君的情。
瑤池西王母蟠桃會即將召開,花都百花宮也收到了一封請?zhí)?,道理上我是?yīng)該過去的。
我托著腮,便開始犯愁,定是那蘭妃想的主意,替那西王母請了我前去,想看我的笑話。不由自主地將緣由歸在了我天生的冤家頭上,我如臨大敵。
那蘭妃也一直不生動靜,總覺得她要干點什么卻按兵不動,成了我心頭的刺,一想起就扎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