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guān)系的?!毙×肿有α?,他是小伍子三人中,最老成的一個,“真的沒關(guān)系,只要小伍子和小六子將來能娶媳婦就成?!?/p>
大家再次沉默。
這件事,就成了我們五個人之間的秘密,而我們,也不能就此放松,因為到訓(xùn)練完畢之時,公公們,就會對他們這批繩系法的小太監(jiān),做最后一次盤查,確保沒有疏漏,若繩系法沒有成功,便會上刀子了。
所以,在此之前,我們還要想出幫小伍子和小六子蒙混過關(guān)的方法。
小曹子沒有騙我們,從今天早飯開始,伙食就變得豐富多彩,年初八可真是一個好日子。
剛吃過早飯,院子的大門口,卻變得喧嘩起來,仿佛來了很多人。我們好奇地望出去,卻看見了三個身穿褐色棉袍的太監(jiān)。
在宮里住久了,自然也猜出太監(jiān)的身份跟他們身上衣服的顏色有著很大的關(guān)系,看他們身穿褐色,與那萬公公一樣,估計,是同級的太監(jiān)。
“喲,這不是御膳房的常公公嗎,今天你回來了?”說話的,是一個纖長的太監(jiān),他站在陽光下,就像一根針,又細又長。
而他對著說話的,卻是一個非常非常胖的公公,應(yīng)該就是那公公嘴里的常公公了。他圓臉大耳,眼睛翻了翻,像是懶得跟那個公公說話,他往前邁上了我們大院的臺階,整個人就將大門給撐滿了。
那公公生氣地搶上前,非要跟常公公擠。常公公好笑地撇嘴,“玉公公,你哪擠得過我,排隊排隊?!彼形凑f完,第三個公公就擠了上來。
這個公公非常奇特,因為他跟張大公一樣,是個涂脂抹粉的。但是,他的化妝技術(shù)顯然高出張大公,因為他化得很美,將自己化成了一水嫩嫩的水鄉(xiāng)美男。
“你們都給我閃開!”這個公公話一出口,就帶著一股戲子的味道,他右手蘭花指戳著常公公的胸膛,“我說常公公,你那御膳房急什么,這燒火做飯的,都是粗活,等我們挑剩了再說!”
“對。常公公,你就別擋道了?!蹦莻€瘦瘦的玉公公搶步上前??墒俏吹介T口,就被那涂脂抹粉的轉(zhuǎn)身一掌,將他推了下去,“玉公公,你又急什么,你們織繡房去年剛收了學(xué)徒,今年又缺人了?”
“哼,夜來香,你可別仗著攝政王喜歡看戲,你就能在這后宮咋咋呼呼了,我們御膳房好歹天天煥彩,你們天宮藝苑呢?只怕再也拿不出新戲了吧?!蹦浅9蠖亲右煌?,竟是將那妖嬈的公公給頂進了門,妖嬈的公公往后幾個趔趄,跌進了院子。隨即,那常公公和玉公公就一起進了門,一起對著他笑。
“哼!”忽然,那夜來香腳一跺,腰一叉,脖子一挺,“你們聽好了。不管如何,攝政王都非??粗匚覀兲鞂m藝苑,而我們天宮藝苑也不是誰能進的,你們那些學(xué)徒,還不是當年我們挑剩下不要的!今兒個我就告訴你們,這批小太監(jiān),也得我先挑,你們就只能撿我挑剩的?!?/p>
一時間,院子里的男孩們都不玩了。大家都新奇地看著這三位公公,因為他們吵架,就像猴戲那么好看。
不過,我有些吃驚,難道這訓(xùn)練還沒開始,這各房的掌房公公,就來搶學(xué)徒了?忽的,手被人輕輕握住,我朝身邊看去,原來是小韓子,他緊貼我的身體,站在我的身邊,就像保護我一般。
正想著,這三位公公又開始吵了起來。
“憑什么讓你們天宮藝苑先挑?我們織繡房也需要心靈手巧的孩子,才能做出娘娘身上穿的裙衫,就連你們的戲服,還是我們做的呢!若是沒有我們的巧妙設(shè)計,你們將來就裹著床單唱戲吧!”玉公公真的生氣了,脖子扯得老長老長。
常公公在他身旁呵呵一樂,“玉公公,你是不用給他做戲服,他哪次唱戲,不是唱到那人的床上?”
嗯?我立刻雙耳豎起,常公公這句話可是意味深沉啊。什么叫唱戲唱到床上?唱到了誰的床上?
這宮里,可沒成年男人啊,皇帝早死,皇子幼小,究竟誰能和這叫夜來香的太監(jiān),顛鸞倒鳳,鸞鳳和鳴?還是……
看公公吵架,果然好看,還能爆料出精彩床戲,聽得我眼睛發(fā)亮??墒切№n子卻在一邊嘆氣,還捂住我的耳朵。
這常公公一句“唱戲唱到床上”,夜來香那張粉嫩嫩的臉紅中帶著綠,連眼睛都變得眼淚汪汪,宛如受了巨大的委屈。
玉公公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齜牙咧嘴地笑。
“你們,你們!”夜來香狠狠一跺腳,“你們欺負人!”說著,就跑了出去。常公公和玉公公當即哈哈大笑。
可是,那夜來香竟是跑出門口頓了頓,好像看到了什么,又轉(zhuǎn)身回來了。夜來香叉腰站在那大門框子下,蘭花指一蹺,“就算我不選,你們敢在主子前面搶小太監(jiān),你們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嗎?”
常公公和玉公公一起轉(zhuǎn)身,現(xiàn)在他們二人倒好像站在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玉公公學(xué)著夜來香,也蹺起了蘭花指,“服侍主子雖也要心靈手巧,聰明伶俐。但即使這心靈手巧可也不一定能進得了我們織繡房,雖然織繡房里大部分都是宮女,可是那精品,卻都出自我們舍人之手。這繡技是孩子越小學(xué)起來越精道,不但需要心靈手巧,而且更要有天分。服侍主子只不過是端茶送水,穿衣疊被,若有天分的孩子被選走了,豈不可惜?你夜來香想搶在我們二人之前,不也是為了尋一個有天分的傳人……”
“誰說服侍主子只是端茶送水,穿衣疊被?”忽然,一聲清清朗朗的童聲,打斷了玉公公的話。立時,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夜來香狡黠而笑,退至一邊。而常公公和玉公公的臉上,立刻浮上了驚恐之色。
緊接著,在那扇東門之下,走入了一位清俊英武的少年郎。少年十一歲上下的年紀,身高卻與那夜來香已經(jīng)相差無幾,一身錦繡金織棉袍,腰系金色絲絳,一塊上好的翡翠平安玉垂掛在胸前,一把不長不短的黑發(fā)全部盤于頭頂,用一個鎦金鑲玉的發(fā)冠固定。
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雙目有神,飛龍走鳳。他的出現(xiàn),讓院子里的大小公公紛紛垂首,面露敬意。
少年雙手背在身后,威嚴地站在門楣之下,掃視眾人。
就在這時,他的身后出現(xiàn)了許久不見的萬公公,而萬公公恭敬地垂首,“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請?!本o跟著,又上來兩個同歲同高的孩子,站在了先前的少年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