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婞到底是為人師表,嗓門和爆發(fā)力比寧一稍有遜色,“這才幾天,你連個屁都沒放就和楊古分手了?!?/p>
景瀟埋頭水煮魚的大盆里,抬了下頭含糊說:“我環(huán)保?!?/p>
“什么?”
“我環(huán)保,不放屁。”
周婞桌子下面踹了景瀟一腳,“你咬文嚼字的功夫這么多年也不見生疏呀。問你話什么時候能好好說?”
“你這后半句怎么和我媽的臺詞一樣?!碧ь^一看周婞一幅你再貧我掐死你的樣子,趕忙說:“這事不能賴我,我也沒準備沒熱身直接就被押進了場,楊古她媽剛把錢給了我,楊古就把我拐到郊外一個咖啡廳跟我求婚。我真沒想整這么戲劇性,跟韓劇似的?!?/p>
“得,你拜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景瀟,這幾年你混得也不錯,也沒見你買什么奢侈品?!背蛄搜劬盀t放在桌子上的iPhone和LV錢包接著說:“這一身的裝備都是從日本帶回來的吧。房子還是租的,你說你錢都哪兒去了?”
關(guān)于這件事只有寧一知道,景瀟和寧一自小一起長大,相互陪伴著一路走來成了彼此不堪回首往事的唯一見證人。而和周婞是在大學(xué)里認識發(fā)展出一段革命友誼的,過去的事情不太光彩或者說是另一個心里住著小惡魔的景瀟干的,現(xiàn)在的景瀟并不愿意提起。
“錢都放我床底下的大木頭箱子里了,你可別告訴別人。沒看我都不敢在床上抽煙嗎,就怕哪天手一松,把棺材本給點了。”
周婞也不和她一般見識,景瀟對她的過去一直只字不提,怕是真有什么難事。周婞倒了杯酸梅湯,“對了,給你透露個內(nèi)部消息,咱們學(xué)校外聘了一位教授,保準你驚喜。”
“說吧,說吧,我等著你的驚嚇。”
“你大學(xué)崇拜過一位建筑師還記得嗎?”
景瀟瞪大了眼睛,“你別告訴我密斯凡德羅復(fù)活,重現(xiàn)人間了。我膽小看不了鬼片?!?/p>
“滾,是周子峰,做倉名現(xiàn)代城的那個牛人,你還拿著人家的平面描了好幾張拷貝紙來著?!?/p>
“周子峰……”景瀟一字一字地念出這個名字,真是驚嚇。他回來干什么?
“你也不用高興成這樣吧。說是下周正式上課,今天還看到有人在給他布置辦公室呢。等他來了找個機會讓你近距離瞅瞅?”
景瀟擺手,“得了,我見他反胃?!?/p>
景瀟雖然一向嘴上不著調(diào),堪比毒舌婦,但是待人平和,這樣厭惡的神態(tài)實在很少見,周婞愣了一下,“你認識他?”
“嗯?!?/p>
“不是吧,我怎么品出點桃色糾紛的味道。周子峰不年輕了吧,少說也有四十了吧?”
“三年前他三十八歲,你這狗鼻子倒挺靈的,不過不是和我,和寧一?!?/p>
周婞和寧一不熟,只知道和景瀟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在市醫(yī)院的婦產(chǎn)科工作。有時候和景瀟吃完飯,寧一過來接景溯去泡吧搞點余興節(jié)目,見過幾次。短發(fā)干練,棕色的眼睛眼波嫵媚,身材也好,氣場很強大。其實周婞有點羨慕景瀟和寧一這種人,工作的時候認真有能力,玩的時候也放得開,活在當(dāng)下充分享受人生。而自己,標準的好學(xué)生,一路平平穩(wěn)穩(wěn)的升學(xué)讀研留校,不抽煙不喝酒不泡吧,十點之前必須回家十二點前一定躺在床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沒有亮點,沒有大喜,卻也沒有大悲。不像景瀟,學(xué)習(xí)不落下之余生活也是色彩繽紛的。有一次寧一順道送她回家,車里掏出手機給她看了一段錄像,是在夜總會之類的夜場里拍的,舞臺五顏六色變換的燈光下,有個女子扭動腰肢在跳一支熱舞,跳得極盡誘惑看得周婞臉上一陣火辣。景瀟的臉色不大好看,帶著嚴厲地看著寧一。寧一根本不怕她,沖周婞一笑,“認不出來是景瀟了吧。景瀟你瞪我也沒用,周婞不是外人,你說你跳得這么好沒個人欣賞實在是可惜了?!本盀t懶懶地回了句,“那是Susa的燈光好?!?/p>
“傻了?”景瀟手在周婞眼前晃了晃,“周子健回來這事你別跟寧一提,省得她胡思亂想?!?/p>
周婞回過神來,仍然不能消化景瀟的話,父輩一般的周子健和寧一?寧一特立獨行也有點不靠譜了吧。這要是換了她,不用她自己人道毀滅,爸媽就能揍死她??巛厬賽鄄徽f,還是第三者……
景瀟仿佛知道周婞想什么一般,“別說你,剛開始我也接受不了,很長時間不理寧一。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愛情并沒有錯,相愛的兩個人也沒有錯,只是我們自小被教育的道理觀不贊同而已,自己規(guī)規(guī)矩矩慣了,看到誰干了點出格的事就恨不得把人家拽回來??墒牵行┦虑槭亲约航?jīng)歷了之后才能體會出其中的不容易和無可奈何。何況寧一從來沒想過破壞人家的家庭?!?/p>
周婞把景瀟的話仔細琢磨了一番,談到愛情怕是和宋離有關(guān),她也不是很清楚當(dāng)年如膠似漆的兩個人突然之間一個去了德國,一個去日本自我放逐了一年才回來。兩個人本來性子都冷,也不知道怎么湊合一起就能跟干柴烈火似的著了,分開之后又各自回歸了原來的性格。周婞沒敢和景瀟說,宋離前兩年放假的時候回來過,同學(xué)小聚的時候也拉上了她。那幫男生好像知道的比她多一點,閉口不提景瀟,趁著她上廁所還囑咐她別多嘴提景瀟。當(dāng)時周婞就火了,景瀟怎么就不能提了,你估計你們兄弟情深就不把咱姐們當(dāng)人是吧。男生也是嘴笨,憋了個大紅臉也沒不知道從何說起,半晌憋出一句話,“宋離好不容易才恢復(fù)過來,姑奶奶你行行好,別惹他了成不,待會喝起來不要命誰也攔不住?!?/p>
話題有些沉重了,景瀟迅速的自我修復(fù),這幾年說到苦中作樂誰也比不了她,“對了,光說我,你呢,個人問題得到解決了沒有?”
“依然屬于滯銷貨?!?/p>
“別呀,咱學(xué)校方圓百里幾萬人里你就找不到能讓你分泌雌性激素的人?實在不行你回咱班扒拉一下呀,看還有沒有殘次品留在庫里的。比如齊大非某人……”
“我說景瀟,你這么毒舌,楊古看上你什么了?”
“姐姐我貌美如花,才德兼?zhèn)洹?/p>
“打住。你可憐一下我胃里這點飯吧。我媽為這事也總催我,我打算下學(xué)期開學(xué)一邊上課一邊讀個博士……”
“女博士……這個詞怎么光說說我都覺得心在顫抖呀,你不是要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驚嚇我吧?”
“可怕吧,所以在成為女博士之前我要把自己銷售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