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陳頂天，被牢牢吸附在磁石般的深圳，他甚至不再擔心當母親得知自己退學后的反應。深圳對他而言，像是真正的人生。在北京，在研究所，他能一眼看到自己未來的30年：按部就班，讀研讀博，然后留在研究所，上班下班，寫永遠不可能被運用的程序，然后和同事們?yōu)榱嗽u職稱爭個你長我短，直到退休。他想留在這個瞬息萬變生機勃勃的城市，最好能和所愛的人一起，這樣他將無所畏懼。他相信自己會在深圳闖出一片天，這里每一天都有奇跡正在發(fā)生。

王清越打破沉默，輕聲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拿她和深圳相比，哪個更重要。然而讓她心碎的是，答案只有短短一句，無法比較。掛了電話，一直守在女兒身邊默默聽著的王清越父母得知陳頂天的決定之后都很詫異，尤其在王煥之看來，這種辭職下海、妄圖發(fā)財?shù)挠顾仔袕胶喼笔菈櫬錈o比。

4

陳頂天跟著海廣大一起來到了海南。這是他至今到過的最南的南方，汽車行駛在路上時他孩子似地四處張望，仿佛還在尋找兒時看了無數(shù)遍的《紅色娘子軍》的身影。

空曠的荒地上停著幾輛桑塔納轎車，幾位市領(lǐng)導圍在海廣大和市長四周，陳頂天站在他身邊。

“你們看，這是特區(qū)里的特區(qū)??！以后肯定比深圳還繁華，比香港還繁榮！中央現(xiàn)在已經(jīng)批了，你們就等著開工吧！孫市長，你這項目的預算是1.5億吧？我告訴你，我準備給你們10個億！”這數(shù)目比先前他在辦公室里說的又翻了一倍，陳頂天聽了，疑惑地望向海廣大伸出的那一雙粗壯巴掌。

海廣大跟沒事人似的繼續(xù)說：“要是你們建設(shè)搞得好，能造福全市人民，別說10個億，就算20、30個億，對我海廣大來說也不過小菜一碟嘛！”

“海總，您、您可真是我們的財神爺啊！那個那個，您什么時候再給我們搞次演講吧？”孫市長興奮得說話都哆嗦。

接下來便是雙方的互相吹捧時間。海廣大被當?shù)厝说鸟R屁哄得很有成就感，笑聲震耳欲聾。最后還故作為難地答應了舉辦所謂的成功經(jīng)驗講座，為此讓陳頂天通知更改包機時間。孫市長以為陳頂天是他新?lián)Q的秘書，豈料海廣大牛眼一瞪：“什么秘書！瞪大眼睛看好了，這是我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