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楊國威和大家一起挖溝,認識了幾十個人,有兩個叫安富貴和傅永成的,都有逃跑的意思,只是沒有機會。楊國威覺得,在外面逃跑比在集中營中的機會更大,因為外面只要逃過了鬼子的子彈,曠野之中鬼子想追趕上他們就不容易。而在集中營之中要從里面翻越那道高墻就不容易。
逃跑!我一定要逃跑!只有逃出去,才能更多地殺鬼子!
這一天下午,在河里挖泥土的一個老頭忽然昏迷了過去,倒在地上。
“八嘎,偷懶的不要,偷懶的死啦死啦的!”兩個負責看守的日本士兵端著步槍跳了下來,用刺刀驅趕走圍在周圍的老百姓,用腳踢了幾下。老頭軟軟的,口里發(fā)出微弱的聲音,一動不動!
“八嘎!裝死的干活,再不起來,死啦死啦的!”一個鬼子嘩啦一聲拉開槍栓,另一個鬼子則掄起槍托狠狠地砸了幾下。
“住手?!睏顕宦暸?,扔下鐵鍬,還沒有沖過去,另一個鬼子已經(jīng)沖了過來,用槍抵住楊國威的胸口,厲聲喝道:“八嘎,想造反了嗎?”
“太君,你們會打死人的?!睏顕拦碜右獨⑷烁揪筒恍枰碛?,想到自己沖動了一點,可能白白地送了自己性命,忙賠著笑臉說。
“喲西?!惫碜狱c了點頭。
“這里又有人昏倒了!”
“這里也有人昏倒……”有幾個老百姓驚叫了起來。
“所有的人統(tǒng)統(tǒng)蹲下!不許亂動?!币粋€鬼子曹長一邊吼,一邊對天開了幾槍,老百姓們果然都蹲了下去。楊國威淡淡地看了一眼用槍對著自己的鬼子,慢慢地蹲了下去,微微移動了一下,鬼子的槍口就沒有完全對準他了。
鬼子曹長吹起了口哨,十幾個鬼子迅速地趕了過來。
“叫軍醫(yī)過來?!?/p>
一個胳膊上戴有紅十字袖章的鬼子醫(yī)生趕來了,此刻,工地上已經(jīng)有了十幾個昏迷的人,這些人都是渾身無力、臉紅、發(fā)燒。
松原大男也聞訊趕來,那個日本軍醫(yī)并沒有救治這些昏迷的人,而是過去小聲地和松原大男交談了一下。松原大男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命令所有的人都原地不動,然后迅速地離開了,很快,鬼子越聚越多,五挺重機槍,十來挺輕機槍對準這些挖河修墻的老百姓。
“鬼子這是要干什么?”于正山用胳膊碰了一下楊國威,“這么多機槍,難道是要打死我們?”
“等一下就明白鬼子要搞什么名堂?!睏顕u了搖頭,也想不明白:鬼子要殺這么多中國人總需要點理由吧!可不殺人為什么要調那么多的機槍過來?他們面前只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很快,一輛卡車疾馳而來,車上跳下五六個戴著防毒面具、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日本鬼子,他們開始檢查昏迷者。楊國威看了他們的服裝,上面有標識:大日本帝國1855防疫供水部隊。
楊國威一驚:難道是瘟疫?
這些日本鬼子仔細地檢查了每一個昏迷者之后,就上去了,對松原大男說了些什么就上車走了。不多久,日軍田路正雄大佐也來了,兩人低頭商量了一陣,松原大男高聲命令說:“繼續(xù)干活,日本士兵上來集合……”
田路正雄和松原大男得到的消息是這些昏迷的中國人患的是急性傳染瘟疫,為了斷絕傳染,必須把這些中國人殺掉。
田路正雄目光兇狠,猙獰恐怖。
“瘟疫,鬼子要殺掉我們!”楊國威心中一動。果然,那些鬼子的機槍手都已經(jīng)在準備,只等一聲令下就要開始瘋狂地殺戮。
狗日的日本鬼子。
楊國威從腰上把兩顆手雷拿了出來,拔掉一顆手雷的引線,延了兩秒鐘,忽然站了起來,手一揚,手雷就飛了過去,同時大喊了一聲:“跑!”
他的動作很快,手雷飛出去的時候,沒有一個鬼子反應過來。
那顆手雷砸在松原大男的頭上,再滾落到他的腳邊。松原大男腦袋被手雷砸了一個窟窿,搖搖欲墜,也就在那一瞬間,轟!手雷爆炸了。松原大男和幾個鬼子被炸得飛了起來。
田路正雄也被手雷掀翻在地。
緊接著,楊國威的另一顆手雷準確地扔在一挺重機槍的旁邊,把重機槍和三個鬼子炸得血肉橫飛。
蹲在地上的老百姓如炸窩的蜜蜂一樣,四下散開,逃跑。有的慌亂之中居然撞到鬼子的槍口之上。
鬼子的機槍同時響了起來。
十幾挺機槍一起怪叫著。
楊國威在扔出了兩顆手雷之后,回頭就跑,他的身后是幾百個老百姓,大家都站了起來一起跑,后面的人擋住了密集的子彈,前面的人就多了幾分逃命的機會。楊國威幾個箭步就躍到了河里,風一般往前跑,小河比上面矮了幾尺,無形之中又安全了幾分。
后面的老百姓一排排地倒下了。
“跑??!快跑呀!”楊國威一邊大聲喊,一邊跑,他不敢停下來,停下來就只有一個結果,死。他不怕死,但是現(xiàn)在死在亂槍之下沒有必要,更何況求生是本能的。
后面幾十個老百姓跟著他一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