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缀鯖]聽見他說的話。我正在奇怪在這個房間為什么會感覺空蕩蕩的。外面的大廳以及起居室里都被布置得很華麗，就像在炫耀自己錢花不完一樣。而對比起來，德雷克的書房簡直跟牢房一樣簡陋。除了桌子，小桌子和兩把椅子，角落里一個三折的屏風，就沒別的家具擺設(shè)了。墻上也沒有掛畫，也沒貼墻紙海報之類的，雖然有書架，但是書架上一本書也沒有。桌子上一支筆、一個本子都沒有，除了一部電話、一個臺燈。奇怪的是，還有一卷膠帶。

我只是略略地四處環(huán)視了一下。桌子后面的墻上是巨大的窗子。這吸引了我的注意——遠處是一個漆黑的矩形，仿佛散落的珠寶一般的是新澤西的點點燈光，而上面，則是天空中微弱的星光。

窗戶中間的那條線，就是兩半窗戶閉合的那條線，被長約六十厘米的褐色紙帶粘住玻璃。這扇窗戶，一看就是被徹底關(guān)閉了。這使我想起，我剛剛撞開門進來的同時聽到了紙撕裂的聲音。

我轉(zhuǎn)過臉來，愛琳娜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門內(nèi)側(cè)和墻柱之間有更多的紙帶，四條已經(jīng)撕裂成了兩半，另外兩條被拉得松動了，耷拉著掛在門邊上（紙帶自內(nèi)貼緊門縫）。

就在這時，一個輕快有活力的聲音從大廳傳了過來：“你怎么能讓前門洞開著，在這么冷的天氣里讓冷風直灌呢？”

愛琳娜轉(zhuǎn)臉，對面站著一位寬肩膀的年輕男子。他有著波浪般的卷發(fā)，打著手繪的領(lǐng)帶，看起來非常自信。她大喊了一聲“保羅！”，然后跌跌撞撞地撲到男子的懷中。

他對她眨了眨眼：“嘿！怎么了？”他向屋里看去，看到了桌子旁倒在地上的東西，瞬間浮現(xiàn)了自信心消失掉的神色。

加勒特醫(yī)生走到門口：“肯德雷克，”他說，“帶愛琳娜離開這兒。我馬上——”

“不要！”愛琳娜哭喊道，她直起了身子，突然轉(zhuǎn)身準備走回這個房間。

但是保羅拉住了她：“你要去哪兒？”

她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手：“我打電話通知警察！”她的視線順著地板上的血跡延伸到了那把翻倒的椅子以及桌邊的昏迷女子，“就是她，殺了爸爸！”

就在那時，我準備沖進去拿起電話。但還沒走兩步，那個穿著浴巾的女子突然尖聲驚叫了起來。

她兩手緊緊抓住桌沿，眼睛直直地盯著德雷克的尸體。

一直盯了好久，仿佛一尊石制的雕塑。突然，她身體顫抖起來，又張開了嘴，醫(yī)生一步走到了她面前。

他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她停止了悲鳴，但眼睛里依然寫滿了恐懼。她依然緊盯著尸體，仿佛這是地獄來的惡魔。

“歇斯底里癥，”醫(yī)生搖了搖頭，看著我撿起電話，“順便也叫一輛救護車?！彼D(zhuǎn)身和保羅·肯德雷克交談，命令他立即把愛琳娜帶出去。

愛琳娜·德雷克用自己大大的不解的眼睛注視著穿浴衣的女子：“她，她殺了他！為什么？”

保羅點了點頭，拉著愛琳娜，轉(zhuǎn)身把她帶出了房間。

警察總是能從電話上找到太多指紋，但是沒幾個有用，因為指紋相互覆蓋不好辨識。但是我很小心地拿起電話筒的一端。警察的總部有了回應(yīng)以后，我把事件前后快速簡短地概括出來，并讓加維甘警探回我電話。我告訴了他們德雷克的電話號碼。

當我正在通話時，我看見加勒特醫(yī)生從小皮箱里拿出一管注射器。在我掛上電話時，他正準備往那個女人的胳膊上刺。

“那是什么，醫(yī)生？”我問道。

“鎮(zhèn)靜劑。不然她又要不停地尖叫了?！?/p>

針刺進她的皮膚，但是她仿佛沒有感覺到。

我轉(zhuǎn)過臉，突然發(fā)現(xiàn)桌子上有什么閃光的東西。我走近我們那些是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絲毫不懂，仿佛看到了超生了起來。會畫。那是兩個圓錐形的東西，每個大概有五厘米長，上面的紋形好像糖紙一般，一個是栗色花紋的白底，另一個是艷紅色花紋的乳白色的底。

“德雷克，”我問道，“他收集海貝殼？”

“不啊，”醫(yī)生滿面愁容地看著貝殼，“但是我曾經(jīng)收集過。這不是海貝殼。這是一種菲律賓的樹蝸牛?！彼某钊輳呢悮ど限D(zhuǎn)移到我身上，“對了，你是誰？”

“我是羅斯·哈特。”我順便說了我為雜志撰文而來采訪的事情。過了一會兒，我問道：“為什么這個房間被這樣封閉起來（指用膠帶自內(nèi)封窗封門）為什么那個女的穿成那樣？”

明顯地，跟所有的醫(yī)護人員一樣，他面對記者采訪的態(tài)度也出現(xiàn)了：“我只——”他有些頑固地說，“和警察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