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犯憷,這張熙知,送了咖啡了還不走,真以為我不敢兇她?
“請你——”
我抬起頭,直視對面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李牧晨看著我,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我的聲音含怒,也難怪他聽了神色會異樣。怕是沒人用我這么令人嫌惡的態(tài)度對待過他。
“什么事把李牧晨先生您吹到我辦公室來了?”我笑一笑,畢恭畢敬。
他李牧晨是恒盛的首席操盤手,幫胡家打天下的主。而我,是他聘來的。
簡單來說,他是我頂頭上司。我靠他吃飯。
“工作還適應嗎?”他笑容滿滿地問。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液晶屏上的紅紅綠綠。如果他指的是這個的話,我的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還可以?!?/p>
我的答案,顯然太過公式化。他不滿,眉頭皺了一下,卻只是一下,很快恢復。
“有什么需要協(xié)助的,找我,我一定幫忙?!?/p>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協(xié)助?
上司對下屬說“協(xié)助”,本末倒置,聽來怪異。
我正納悶,他回頭,說,“這杯咖啡,我私人貢獻,藍山的。味道比茶水間的速溶雀巢好很多,你嘗嘗?!?/p>
我站著,靠在桌邊角上,端起咖啡淺嘗。上等咖啡豆磨制。
好東西,一嘗就嘗得出來。
我一邊繼續(xù)淺嘗,一邊轉(zhuǎn)頭看股市大盤指數(shù)的跳動。
下午我請了半天假。我早上已把一天工作做完,人事部很爽快就批了假條。
我約了姚謙墨看房子,本來公寓的事也不是那么緊急,但是我現(xiàn)在只想盡快搬離酒店,躲開胡騫予。
那個男人,我惹不起,躲得起。
一打電話才知道姚謙墨不在國內(nèi)。他也忙,畢竟也是有自己事業(yè)的。我們商量了一下,他決定指派露西帶我去看房。
姚謙墨的公寓,兩室兩廳一衛(wèi)一浴,南北通透,家具很全,電器也很新,怎么看都是剛裝修不久的房子。
純白色的地毯鋪在臥室的床邊,絨毛蓋過腳背,如踩在云上。我喜歡這種格調(diào),在美國的公寓內(nèi)也鋪著這種地毯,冬日烤火的時候赤足坐在上面,一直冰寒料峭的心短時間回暖。
“這么好的房子怎么會空著?”我有些疑惑。
露西無奈地看我一眼,很少見她情緒低落。新鮮。
“本來是給哥哥用來作新房的??上Щ槎Y當天,他悔婚了。”
婚禮當天鬧分手?更新鮮。
“我怎么沒聽你說?”我坐在純白色地毯上,準備開始聽故事。
“那天,你打電話給我,說你要回國。你記得嗎?”
我點點頭。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這么聲明的時候,露西在電話那頭幾乎是在尖叫:“你說什么?!回國?!真的假的?!???為零!”
我那時耳膜被震得生疼,不說話,把手機拿得遠一些,也想等她這點興奮勁頭過了,好繼續(xù)這場對話。
卻不料,我的沉默引來了反效果。露西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地催:“為零!為零!為零!說話,說話,說話!你真的要回國?!”
“真的?!?/p>
“你那個朋友……那個,什么張大頭的,他不是反對你回國嗎?”
我打那通電話給露西時,正坐在張懷年的車里。
當時我們開車,正在去領(lǐng)事館的路上。
胡欣當時千方百計把我送出國,逼我簽了協(xié)議。這份協(xié)議存在領(lǐng)事館里,限制我的回國自由。
我想要回國,必須想方設法讓這份協(xié)議失效。正規(guī)途徑,非法途徑,只要能讓我回國,就會成為我的不二選擇。
張懷年,在金融線和政法線混飯吃的人,沒幾個不知道他的手腕的。所以我才會麻煩他,請他跟我一起去領(lǐng)事館。他確實不建議我回國,但我堅持,他也沒有辦法。
電話那端,露西語氣終于平靜了一些:“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想了想,“等我手頭的事全部解決了?!?/p>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露西當時的尖叫,我的耳朵還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