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什么東西掉了。

叉來了！聽到聲音的蘇展有點兒心驚膽戰(zhàn)的，停下了在鍵盤上敲打的手指，腳在地上輕輕一撐，坐著的椅子便旋轉(zhuǎn)著遠離了電腦桌，她俯下身去，看到了電腦桌的背板的一端，掉了下來，露出了里面的兩粒木塞兒。

蘇展盯著那塊實木，聽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果然。跟前幾次一樣，蘇展又出現(xiàn)幻覺，看到了隱隱地有一層透明的東西從實木里剝禽了出來，一開始像是云氣，漸漸地有了具體的形狀，是一雙腿！一雙膝蓋以下的腿，皮膚看起來很光滑細膩，沒有贅肉的小腿肚，優(yōu)美的曲線順著腳踝一直到光著的白皙的腳丫，很快，白皙便被鮮紅所代替——看不到的切口不停地流淌著血，順著小腿肚流下腳踝。那雙腿似乎是感覺不到疼痛般，朝左朝右各走了一步，接著毫不猶豫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走過的地方沾滿了紅色的血跡，血跡中間是一雙空的腳印。

…………

那張簡樸卻又顯得別致的椅子，固定四條腿的橫粱，背后的一根，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下來了。

三

某條車水馬龍的小巷，炙熱的陽光曬得地面幾乎看得到冒出的熱氣。巷子旁邊的一間理發(fā)店里，僅有的一位客人懶散地躺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看起來似乎是愜意地睡了過去。

大概是天氣太熱所致，空氣里帶來一股慵懶的氣味，而孫勝的神情也有點恍惚。他用冷水擦了擦臉，將毛巾掛在一邊，然后才用細毛刷沾水在肥皂上打著旋兒，直到起了泡泡，這才用毛刷在客人的下巴上均勻地涂抹起來。等客人剛冒碴的胡須都覆蓋在了肥皂泡下時，他才抓起了一把剃須刀，從耳垂下的腮幫開始，輕輕地刮了起來。

孫勝在這條巷于里經(jīng)營這間理發(fā)店已經(jīng)有三年了，做的都是熟客的生意——上門光顧的都是街坊鄰居，很少有外來的客人。而現(xiàn)在的這個客人，就是偶然的一位。

觸到硬硬的胡須，鋒利的刀鋒一下便將它們淹沒了。孫勝看著轉(zhuǎn)眼便黏著白色的肥皂沫以及黑色的胡須渣的刀，不期然地想到了他的未婚妻。當她整個人浸沒在那片魚塘里的時候，黑色的頭發(fā)散開在大群大群的魚呼出的白色水沫當中，就像自己現(xiàn)在看到的情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