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么天這么安靜,所有的云都跑到我這里
誰能懂許似年的憂傷呢?
他還是習(xí)慣性地走到秦如眷搬空了的家,他蹲在那里,在狼藉的地面上,尋找著她留下來的記憶。
角落里,有她的一個黑色的蝴蝶小發(fā)卡,孤單地落在墻腳,蒙上了細細的灰,他拾起來,用衣袖擦拭干凈,放在口袋里。
墻壁上,有她拿鉛筆隨意的涂鴉,是一個同樣高高瘦瘦落寞女孩的素描,他的手拂在畫上,指間涼寂。
他每一次來這里,都能拾撿好多她的東西,有《山海經(jīng)》的連環(huán)畫,有短短的鉛筆頭,有一本《新華字典》,還有蝴蝶的小發(fā)卡。
徐美蓮傍晚就靠在門口,極短的睡裙,露出了光潔的大腿,她夾著半支煙,對從樓上下來的許似年說:“人都搬走了,你再去,那也只是人去樓空了,誰叫你當初沒把人家給留住呢!”
許似年沒有和徐美蓮搭訕,他知道徐美蓮是做什么的,晚上她屋子里粉紅燈一亮,總會有不同的男人出入,梅鳳說這種女人不要臉。
他把秦如眷那些遺落的小東西都收好放在一個抽屜里,等以后有機會再還給她。
有時候下暴雨,許似年就往上跑,秦如眷的屋子是漏雨的,他得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梅鳳直搖頭,說:“你這傻孩子,你還當人家是你的小媳婦啊,她有個有錢的爹,以后嫁也是嫁富家人,咱們做豆腐坊的,想就別想了,要是你秦姨沒瘋那還好。再說,她都搬住大別墅了,這破房子,她也不會惦記了。”
許似年拿著掃帚,將下過暴雨后的房子里的積水都打掃一遍,將窗戶、門,還有桌子都擦得干干凈凈。
她說總覺得這個房間在哭,一下雨,房間就哭得到處都是水。
他不希望她再聽到哭聲了,她幸福,只要她幸福,哪怕她是坐
在那個酷酷的齊司的車后面,能聽到她的笑,哪怕是為別人而笑。
許似年將那個空房子打掃得干干凈凈的,他沒有想到,沒過幾天,秦如眷背著一個小包,拉著秦荷的手,又回到了短短的紅色頭發(fā),松落落的大衣裳,她嚼著口香糖,說:“喂,許似年,你怎么在我家?”
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秦如眷不是做千金去了,怎么又成了灰姑娘?
“我……我過來看看。”許似年杵在那里說。他的手直直地貼在口袋邊,那么的緊張。
“沒事,謝謝你啊,幫我把家里打掃得這么干凈,哇,比從前干凈多了!好,我決定了,我住這里不走了!”秦如眷將包放下,干脆地說。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跟著你爸住別墅去了嗎?”許似年問。
秦如眷滿不在乎地揮揮手,說:“切,誰喜歡住那大房子,院子里還有個游泳池,差點沒淹死我。還有那地面啊,太亮太滑了,閃眼睛啊,還有那窗戶,和一面墻那么大,多沒安全感,還是這墻壁踏實啊?!?/p>
秦荷站在一旁小聲地不停地念著:“我要住大房子,我要和白哥玩,我不要住這破屋子。”說著甩著秦如眷的袖子鬧著。
“媽,你煩不煩,我不是跟你說了,還是這個房子好,那大房子根本都不屬于我們!白正明也不是你的丈夫我的爸爸,他是別人的!不是我們的——”秦如眷說完捂住了臉。
許似年沒法安慰這對母女,他哄完了秦如眷,秦姨又哭,他才清楚,原來白正明早就在外地娶妻生子,這次他老婆打上門來,還鬧到了公司里。
盡管白正明對秦如眷再三保證,他會盡快和妻子離婚,可秦如眷還是固執(zhí)地將母親帶了回來,如果秦荷繼續(xù)留在那里,沒名沒
分,那算什么?
秦如眷沒法忘記白正明老婆那犀利的眼神,把她的心肝都能剜出來,她被罵做是私生子。
自尊心極強的秦如眷,沒有拿走白正明給她買的任何一樣?xùn)|西,她給自己和母親默默地換上原來的舊衣裳,離開了那棟別墅。
除非白正明和他老婆離婚,然后娶秦荷,否則,秦如眷這輩子都不會認白正明為父。
秦如眷將包里的東西一件件地擺好,這些都是她搬家時選的重要的東西帶走的,一塊橡皮從包里滾了下來,滾落在了許似年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