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笑:"我不會騎馬。"
八阿哥怔怔地看著我,似乎很意外。我一下被他的神情嚇住了,難道我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會騎馬?正忐忑不安,盤算著怎么解釋,他卻已經(jīng)神色如常,目光凝視著遠(yuǎn)處,似有思緒悠悠。
十阿哥在馬上捂著肚子笑:"看你耀武揚威的,竟然連馬都不會騎,你是滿人嗎?你阿瑪怎么教你的?"
我漲紅著臉不說話,氣鼓鼓地走到一旁,心里恨恨地想,我本來就不是滿人,不會騎馬有什么大不了!
八阿哥從遠(yuǎn)處收回視線,淡淡說:"不會騎也沒什么,你若想玩,就讓人牽著馬,帶著你走幾圈。"說完,他一揚馬鞭,策著馬疾馳而去,速度快如閃電,略顯文弱的身子倒透著與他氣質(zhì)不合的矯健與肆意。
十阿哥翻身下馬,命馬夫牽好馬,他在一旁護(hù)著我坐到玲瓏的背上。我看他難得的細(xì)致,倒是有些感激,正想說"謝謝",他卻翻身坐到自己的馬上,看著玲瓏嘆氣:"可惜呀!大材小用!駿馬配蠢材!"
我立即吞下嘴邊的"謝謝",看他手里握著韁繩,我猛地一鞭子抽到他的馬上。馬兒馱著他狂奔出去,他猝不及防,失聲大叫,身子在馬上搖搖晃晃,不過,我可不擔(dān)心他,他們是馬背上得天下的民族,這點兒意外不算什么。
果然,他一邊馭馬,一邊還有余力回頭罵我。我捂著肚子大笑,對著他做鬼臉,你個小屁孩,敢在我面前得瑟!
八阿哥在遠(yuǎn)處聽到我們亂成一團(tuán)的叫聲笑聲罵聲,望向我們,胯下的馬兒卻未減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看到呼嘯的風(fēng)吹得他的長袍忽高忽低。
騎完馬,回去的路上,我精神很好,雖沒真正騎馬,可是能出來走走,感覺整個人從里舒暢到外。一路上,十阿哥和我斗嘴說笑,八阿哥卻好似累了,一直閉著眼睛養(yǎng)神。偶有夕陽透過起伏的窗簾照到他臉上,倒有種寶玉生輝的感覺,不禁覺得人比人氣死人,這八阿哥要家底有家底,要樣貌有樣貌,簡直人生事事如意。
回家后,我興沖沖地給姐姐講騎馬的事情,等從姐姐口中試探出真若曦不會騎馬,我心頭的大石總算落地。
因為八阿哥派小廝事先打過招呼,姐姐沒說什么,可臉色不是很好看,不過因為玩得開心,我覺得還是很值得。只不過姐姐的樣子著實奇怪,兩位爺帶我出的門,肯定出不了差錯,她也不像是介意我出去玩了,倒好似是聽到我說"騎馬"后才變了顏色。難不成覺得女孩家騎馬太粗野?怕我摔傷?
自從騎馬后,十阿哥隔三差五地總會來看看我。
為了不做文盲,我開始練習(xí)寫毛筆字。唉!我的毛筆字不提也罷,那是我心頭一痛。這幾日已經(jīng)不知道被十阿哥嘲笑了多少次,我也由剛開始的臉紅耳熱到現(xiàn)在的坦然受之。
不過,睚眥必報是我對十阿哥的原則,所以,沒過幾天,我問他"旮旯"怎么寫,他也回答不上來,我們互相嘲笑對方幾次,彼此作罷。
這段時日若說我有大的收獲,那就是我和十阿哥的爭吵友誼飛速發(fā)展。借用巧慧的話說:"十爺是隔幾日不被小姐刺幾句,心里就窩得慌。"
我竊笑,他一小屁孩和我斗?不過這么一來二去,我覺得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我心中的草包了,也許胸?zé)o城府、文墨不通、莽撞沖動、有時蠻不講理,可我覺得他更像我在現(xiàn)代的朋友,我不用去揣度他心底的意思,他會直接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呈現(xiàn)在臉上,我也可以直接把喜怒哀樂告訴他。
我趴在桌上,又練了幾個字,覺得再難集中精神,索性擱筆。透過珠簾隱隱看到姐姐正在聽一個小太監(jiān)說什么,然后揮了揮手,小太監(jiān)就下去了。
我走出去,讓丫頭給我端茶過來,姐姐對我說:"晚上貝勒爺要過來一塊兒用膳。"
我喝了口茶,問:"十阿哥也過來嗎?"
姐姐道:"不知道,說不準(zhǔn)的事情。"
她突然沉默了一會兒,吩咐丫頭們都下去,坐到我旁邊。
我覺得架勢不對,可又猜不出她想說什么,只好沉默著。姐姐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實在忍不住,只好問:"姐姐,我們姐妹之間還有什么話不能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