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從衣袖之中掏出一枚鋼針,這枚鋼針細得如同頭發(fā)絲一般,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到,在燭光下那枚鋼針閃爍著淡藍色的光。他仔細地看了看,然后又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個小盒子,那個盒子比手掌還小一點,將盒子打開,內(nèi)中并排擺放著十二根與那根鋼針一模一樣的鋼針。
這種鋼針有個別稱叫“青絲”,正是取自李白《將進酒》中“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一句。因為這鋼針細如發(fā),柔如絲,再加上表面上粹了木系家族專用的毒藥,光線之下顯出藍綠色,故此得名。
前面說到木系驅(qū)蟲師主要是行醫(yī)救人,但是卻也有幾件致人于死命的法寶,這青絲便是其中之一,一般藏于腰間,盒子內(nèi)有一個小小的機關,輕輕按動一根青絲便會悄無聲息地擊中對方。
這盒子也經(jīng)過前輩人的改造,因此可單發(fā),可連發(fā)。而內(nèi)中的十二根青絲所粹之毒又有六種,每兩根的毒性相同。這毒藥來自六種蟲子,依照清朝六部命名為“春、夏、秋、冬、天、地”六蟲。毒性也各不相同,這里就不過多解釋了。
而那個日本人所中之毒正是這冬蟲之毒,中毒者不會死去,但是會長久地昏迷下去,就像是冬眠一樣,直到吃下解藥為止。
可是這種毒藥歷來只有木系的潘家才會配制,而且這種青絲也屬于獨門的暗器,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個日本人的身上呢?潘家現(xiàn)在會制造這種毒藥和使用這種毒藥的人除了自己也沒有別人了,難道這世界上還有別人也會嗎?
潘俊百思不得其解,卻也很難入眠,今天一下午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潘俊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被打亂了。他需要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于是他走進了臥室中的密室里,這是一間只有十幾平方米的小密室,密室的正前方掛著一幅祖先的畫像,下面的八仙桌上擺放著香爐,他坐在蒲團上,這是他從小養(yǎng)成的習慣,內(nèi)心一旦紛亂起來就回到這里來清靜一下,讓自己平靜下來。
天牢中的馮萬春,突然到來的歐陽雷火,還有馮萬春口中的住在北京琉璃廠的金系傳人,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盤旋著。最后他做了一個決定,明天要到琉璃廠會一會那個金系的傳人,還要從他的口中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會關乎所有驅(qū)蟲師的命運。
正在這時只聽“砰”的一聲,然后聽到外面有人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在這里鬼鬼祟祟的!”那聲音正是歐陽雷火的孫子。潘俊站起身,緩步走出了密室,然后將密室的門鎖好,毫不慌張地推開門。
門外此刻已經(jīng)聚集了六七個人,其中有歐陽雷火和他的孫子,還有幾個家丁。站在他們中間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輕蔑地掃視了眼前的那些人一眼,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還是不說是不是?”這會兒說話的是歐陽雷火,他見年輕人還不回答,猛然揮起拳頭向少年身上打去,這一下如果打在年輕人身上,即便不能打死,也要打個半殘。千鈞一發(fā)之際,潘俊兩步搶上前去,伸手一把擋住了歐陽雷火的拳頭。
歐陽雷火拳頭的勁道大得驚人,可竟然一下子被潘俊死死地抓住了。歐陽雷火顯然覺得不可思議,站在一旁的孫子也不禁“咦”了一聲。
“歐陽前輩,我們先問明白這個人的身份再打也不遲?!迸丝≌f著松開了歐陽雷火的拳頭,扭過身對那年輕人說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到訪?”
年輕人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潘俊,然后說道:“你可是潘爺?”
潘俊點了點頭道:“正是?!?/p>
年輕人一聽便“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淚水一下子從眼眶中涌出來。
年輕人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是一驚,歐陽雷火扭過頭望著潘俊,可潘俊卻也是一頭霧水,他本來也習慣了深居簡出,再加上現(xiàn)在世道太亂,基本上足不出戶。他看過的病人也寥寥無幾,眼前這個年輕人為什么要給他下跪呢?
“你是?”潘俊思索無果問道。
“我是馮師傅的徒弟,子午。”年輕人說到這里竟然哭了出來,“師傅在被捕前曾經(jīng)告訴我,如果他被捕了,可以來找潘爺。在師傅被抓捕后的第二天我就從哈爾濱出發(fā)了,走了幾天才到北京。”
“哦?你師傅被抓捕的時候你知道?”潘俊驚訝道。
“是的,我就在師傅身邊?!蹦贻p人抹著眼淚道。
“你先起來隨我進屋再說。”潘俊說著揮手散盡家丁,然后帶著子午走進了自己的臥室,歐陽雷火愣在原地,這時潘俊停下步子清了清嗓子對歐陽雷火說道:“您要不要跟進來一起聽聽?”
“好?!彼卮鸬酶蓛衾?,然后對孫子說,“你去看住那個日本人?!笔聦嵣吓丝≌f那個日本人最快也要三天之后才會蘇醒過來,現(xiàn)在就是不看著也不會逃走,但是因為有了上次在山谷之中的教訓,此時他再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男孩聽到之后立刻點了點頭,小跑著向日本人所住的屋子奔去。
子午坐在潘俊臥室的椅子上,潘俊對他說道:“子午,這位是新疆火系家族的歐陽雷火前輩,你應該叫世伯的?!?/p>
子午連忙站起身來作揖道:“世伯?!?/p>
歐陽雷火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之后望著潘俊說道:“他是誰的弟子?”
“馮萬春?!迸丝〉卣f道。歐陽雷火一聽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那個小子的徒弟啊?!迸丝∑骋娮游缏牭絼e人稱自己師傅“小子”的時候眉頭皺了皺,顯然很不愿聽。
“嗯?你剛才說他被捕了,怎么回事?”歐陽雷火問道。
“我也只是知道他現(xiàn)在被關在京師第二監(jiān)獄的天字號牢房之中?!迸丝≌f著扭過頭望著子午問道:“子午,你師傅被捕的時候你就在他旁邊是嗎?”
“嗯,嗯,”子午連忙點頭道,“師傅是一周前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日本人伏擊的。當時他見勢頭不對,于是告訴我們分頭行動,他引開日本人,讓我逃生來找您,并把這個交給您?!闭f著子午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潘俊。
潘俊展開紙條,上面寫著:琉璃廠,恒遠齋,金無償。潘俊看完之后將紙條遞給了一旁的歐陽雷火,歐陽雷火看過之后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