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湄從中悟出真理,男人也是一樣,長得好看不算什么,好用才是硬道理!呃,當然,她還是希望這次能買個又好看又好用的相公。
崇靈谷離著辛邪莊足有上千里路,沿途還要橫穿連綿萬里的挽瀾山,縱然秋月飛得快,后面那群靈獸卻很嬌嫩,吃不得苦,天一黑便呦呦叫喚,要吃飯要睡覺。
辛湄只得在挽瀾山內(nèi)找了塊平地,扎營點火燒水。這幫靈獸被嬌養(yǎng)慣了,非熟水不喝,非靈谷不吃,好在靈獸有靈性,絕不會私自逃脫,否則她一個人忙翻了也顧不過來。
黑夜的山林分外寂靜,秋月的羽毛又分外溫暖,辛湄只覺困倦得不行,漸漸便意識朦朧,靠在秋月身上睡著了。
睡到半夜,又覺得身后一直靠著的秋月不知去了哪兒,徹骨的寒風(fēng)吹在臉上,凍得她一哆嗦,緩緩睜開眼。
眼前是空蕩蕩的平地,靈獸們和秋月像是平空消失了,只得她一人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辛湄這一驚實在不小,急忙將手指放在口中吹哨,連吹了十幾聲,若在平時,秋月早就拍著翅膀飛回來了,這次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
冷靜,冷靜……她在心中默念,這種情況不是沒遇到過,深山老林多鬼魅,想必是那些寂寞的鬼魂和她開個小玩笑。她從包袱里取出早已備下的紙錢和線香,一面用火折子點了,一面默默念誦。
誦到一半,她誦不下去了,眼前跳躍的火苗——它變成了鬼火般的綠色。
一陣陰風(fēng)刮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處,傳來女人幽怨的嘆息,似哭似笑。辛湄一腳踩滅了綠火,轉(zhuǎn)過腦袋,只見密林中鬼火星星點點,染了血的紅衣忽隱忽現(xiàn),地上開始長出無數(shù)根頭發(fā),蠕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
不用說了,她運氣不好,這趟遇見了傳說中的厲鬼。
地上濃密的頭發(fā)開始聚集,最后變作一顆女人腦袋,它骨碌碌轉(zhuǎn)過來,對著辛湄咧嘴一笑,五官俱是血淋淋的黑洞。
辛湄想了想,問:“……好吧,你們要什么?我這邊除了紙錢線香,就只剩下空牌位和香爐了?!?/p>
出門在外露宿,這些東西必不可少,這是老爹傳授的經(jīng)驗。尋常鬼魅只要數(shù)枚紙錢,三根線香便可安然無事。若是厲鬼,那可以供上香爐牌位,至少可抑制它一夜不傷人??伤@次遇到的不知是什么,連火折子都不能用了,擦出來的都是鬼火。
“咯咯咯……”那顆腦袋開始笑,從地上飄忽而起,脖子下原本是空蕩蕩的,漸漸卻幻化出血衣的模樣來,一路搖曳飄零,直直朝她飄過去。
“等一下!”
辛湄大叫一聲,厲鬼居然也真停了一下。
“我還有這個?!彼⑽⒁恍Γ瑥馁N身小袋里取出一張金色符紙。好歹也算半個修仙門派的人,身上不裝一點驅(qū)邪的符紙就太不符合身份了。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符紙上,她輕輕一拋,那張專門用來驅(qū)鬼的符紙仿佛長了眼睛似的,嗖一聲貼在厲鬼額頭上。
它愣住,她也愣住。
沒有……反應(yīng)。
辛湄愣了很久,感覺背后冷汗涔涔。那只鬼也愣了很久,仿佛有一滴汗從額頭上滑下。
驅(qū)鬼的符紙都不管用,那、那只能說明一點了……
“你左邊臉上,有塊皮破了。”辛湄很好心地指著它爛糟糟的臉,提醒。
“哦,謝謝。”厲鬼本能反應(yīng),順手把那塊皮抹上去,開口道謝。
尷尬的沉默流竄在兩者之間……嗯,會說話的,不怕符紙的,只能說明這東西不是鬼。
良久,厲鬼說:“就這樣吧我走了祝你做個好夢再見!”
它轉(zhuǎn)身就跑,冷不防背后一緊,辛湄一把抓住它的后領(lǐng)子,將它整個提起來再翻轉(zhuǎn)過來,它那張十分恐怖的臉就正對上她的。眼前這位面如桃花身似楊柳的漂亮小姑娘,嚴肅且認真地盯著它看了良久,才說:“原來你不是鬼?!?/p>
它手忙腳亂掙扎,奈何這位姑娘看著柔弱,力氣卻著實不小,居然掙脫不開。
“啪”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刷在它臉上,它被打蒙了。
辛湄一面抽一面大叫:“不是鬼就是妖怪!死妖怪!把靈獸還給我!不然我就把你煮了吃掉!”
它被打得哇一聲哭了,身體突然蜷成一團,一陣煙霧飄過,什么紅衣厲鬼滿地青絲都消失不見,在她手里提著的是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小少年,背后還生了一雙嫩黃的翅膀,想來是個鳥妖。少年圓臉圓眼睛,此刻正哭得鼻涕滿臉。
“說不說說不說!”辛湄繼續(xù)抽,突然瞅見他的翅膀,便道:“聽說烤雞翅很好吃。”
少年哭得更兇了,小翅膀撲騰兩下,縮不回去,只好瑟瑟發(fā)抖。
辛湄打算從翅膀上拔幾根毛嚇嚇他,指尖剛觸到柔軟的羽尖,只聽身后一個冰冷卻又十分好聽的聲音說道:“閉眼?!?/p>
她一愣,搞不清楚誰叫誰閉眼,一轉(zhuǎn)頭,手上卻是一輕,鳥妖少年被人搶走了。
“喂!”辛湄急了,抬手要搶,對方卻已飄然退了十幾步。
黑暗里看不清他長什么模樣,只覺應(yīng)當是個男人,穿著淺色長衫,烏發(fā)垂肩。那只鳥妖被他提在手里,似是暈過去了。他低頭看看,停頓了一瞬,方又抬腳欲走,辛湄急道:“等一下!我的靈獸呢?”
他回頭,輪廓依稀深邃且清俊,目光相當不善。
“出去?!?/p>
他手一揮,一道冷光疾射,正中辛湄肩膀。她渾身一震,猛然驚醒過來,身后的秋月還在打盹,眼前的火光依舊溫暖跳躍,靈獸們也還睡在原地,沒少一頭。
她、她剛才只是做了噩夢?
辛湄捂住方才被打中的肩膀,并不疼,但被擊打的感覺還在。翻翻包袱,少了數(shù)枚紙錢,三根線香,貼身小袋里的驅(qū)鬼符紙也沒了。
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