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車子停了下來,乘客座的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制服的男人跳了下來。
“右邊!”他大聲喝道,聲音充滿威嚴。
然后一個矮小、黃褐色頭發(fā)的小男孩最早從巴士的階梯跳下來跟在男人后面,接著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他們推擠著跳下車來,一個接一個站到人行道上和路緣,大概有三十人?還是四十人?
在這個星期二的下午,我們這向來寧靜安詳、遺世獨立、沒有商店、沒有學校、沒有酒吧的小村子,最讓人興奮的東西就是郵筒。我唯一看過用腳走路的人就是帶狗出來散步的指揮官,要不然就是我們教區(qū)的牧師,但是現(xiàn)在,竟然有一整隊的童子軍大駕光臨,而且出現(xiàn)在我家的車道上。
其實我對現(xiàn)在的童子軍活動非常不了解,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他們行軍的日子。但從他們厚重的靴子還有威嚴的隊長來看,這群小男孩一定有什么軍事背景。
然后我的眼睛又慢慢移到它身上。它的雙耳豎起、轉過頭去看背后發(fā)生什么事。我可以確定它以前一定沒看過童子軍隊;我還可以確定它以前一定沒看過這么多人同時出現(xiàn)。它會有什么反應呢?我的腦中閃過各種可能:它會開始對這群突然出現(xiàn)的人狂吠嗎?它會沖過去撲向他們嗎?拖開他們嗎?粗暴地攻擊他們嗎?還是粗暴地攻擊我?!
這時,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曾試著用任何適當?shù)姆椒?、采取合理的預防措施來制服這只狗嗎?不,我沒有!
終于,巴士的最后一位乘客下車了:其他的人早已在我的矮花墻另一側排好隊伍,我的花墻比我上一次看到時矮了一些。
我因為自己沒有小孩,所以很不會猜小孩的年齡,不過我猜他們大概是八到十歲的幼童軍。以這么大一群小男生來說,他們還真是安靜得出奇;大概事前已經(jīng)有人指示他們不可以打擾村里居民的安寧?;蛟S正因如此,它才會感到如此困惑……我確定它有皺眉……既然如此,那就讓它繼續(xù)苦思該做何反應吧!
“貝瑞!”我聽到西西莉亞壓低了聲音叫我?!柏惾?,它本來是一只警犬。這樣很好不是嗎……表示它很習慣服從命令。給它個什么指令,叫它坐下或怎樣的。”
這樣啊,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嘍?我想。沒錯,的確是個好消息,她應該早點告訴我的。好,那就這樣辦!
“它以前真的是只警犬,他們不能留它的原因是因為一旦它咬住了人,它就會……”
她的話說到一半又沒了。她自己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
正當我打算對狗發(fā)出指令時,童子軍隊長突然轉身向他的部隊說話。
“準備好了嗎?”他問。
此話一出,黃褐色頭發(fā)的小男孩突然伸出手,指著站在我家草坪中間的這只威武的大狗說:“它好大只喔!”
隊長轉身看了這只狗一眼,然后以中氣十足的聲音大聲說:“向右!動作快!”
那只大狗也轉過身去,但身體僵硬。我的天哪!難不成它也打算加入童子軍了?
經(jīng)過好長一段時間,它都沒有出現(xiàn)進一步的動作。對童子軍隊長或者花園外那支進攻部隊既沒有露出感興趣也沒顯出不耐煩的樣子。
可是它卻突然跳起來了──朝童子軍相反的方向跑開。我被它嚇了好大一跳,趕緊轉身,卻只看到它的尾巴消失在小木屋的角落。它不見了!有一只大狗逃脫了,沒有皮帶、也沒有項圈。
我覺得口干舌燥得不得了,用力吞咽兩、三下口水,盡我所能地邁開大步追了上去,沒多久就追到木屋并包圍了角落。我瞇起眼睛,心想:等一下我會看到什么?會看到它在追什么?還是在追誰嗎?結果通往后花園的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我趕緊往前沖,經(jīng)過當初開始領養(yǎng)狗時釘在欄桿上的一塊牌子,上頭還開玩笑的漆上血紅的大字:停!德國牧羊犬在逃,請勿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