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君一怔,三月初三,是母親的忌日,也是她的生辰……
“阿傾,你十五歲了?!鞭茸榆幚虄A君的手緊了緊,將她的五指握在掌心,說話間,尾音帶著微不可聞的嘆息。
十五歲,母親過世四年。晏傾君微笑,所有人都以為這四年來她的改變是因為所受的打擊太大。奕子軒,是想勸她忘掉過往?
“子軒,我半個月前就和太子哥哥說好,明日他帶我出宮玩一圈,當(dāng)是我十五歲生辰的禮物。現(xiàn)下你回來了更好,我們?nèi)齻€許久沒在一起好好敘一敘了,他說旭湖上又開了家汝坊,那里的歌女唱歌,很好聽呢?!标虄A君抬首歡笑道。
“可明日……”
“我知道,貢月國來使,太子哥哥肯定沒法和我出去了,你也不得空吧?”晏傾君想了想,道:“那明日晚宴后可好?你們到我白淑殿來?”
奕子軒面上的表情明顯地僵了僵,沒有答話,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阿傾,挽月夫人……”奕子軒遲疑地開口,聲音輕細(xì),最后幾個字竟是被夜風(fēng)吹得微不可聞。
晏傾君蹙眉,挽月夫人,說的是她過世的母親。
“她……什嗎?我沒聽清?!?/p>
“她若知曉我半夜帶著你到處亂闖,定會責(zé)怪?!鞭茸榆幓仡^一笑,眸子里的光似暖陽一般,他伸手蹭了蹭晏傾君有些發(fā)紅的臉頰:“是我疏忽了,天氣陰冷,你剛剛還淋了雨,我送你回去?!?/p>
晏傾君微笑頷首,不由得想到母親曾經(jīng)教過的話,那些權(quán)爭,那些勢斗,那些“生存法則”。那些,四年前開始她便不想再信了,如今她不爭不搶,同樣活得恣意,同樣覺得幸福,為何要去費(fèi)盡心機(jī)地斗?
恰好二人到了門口,奕子軒從腰間取下一串璀璨的琉璃珠,遞到晏傾君眼前,笑得溫煦。
晏傾君怔了怔,看清那串琉璃珠后,詫異道:“你……”
“阿傾,生辰快樂?!鞭茸榆幍穆曇魷厝岬孟袷且绯鏊畞恚瑢⒘鹆е橛诌f近了幾分。
五彩琉璃珠,五顆琉璃晶瑩剔透,色彩各異,無日無月卻散發(fā)著幽幽熒光,墨黑的繩結(jié)尾端各掛了一顆,顆顆依偎串串相連,外表看就不凡,所代表的意義同樣不凡——這是奕家祖?zhèn)髦铮齾s嫡長子,便只有當(dāng)家主母方可佩戴。
“阿傾,你十五歲了?!鞭茸榆幍囊宦晣@息,仿佛又響在耳邊。
十五歲,是及笄之年,婚嫁之歲。這次她才真正明白那話中的意思。
“公主,這額間的……要洗去嗎?”茹鴛看了一眼又怔在銅鏡前微笑的晏傾君,掩嘴輕笑著問道。
晏傾君回過神來,看入鏡中,伸手觸了觸額間渾圓的朱砂,還有些酸痛。幾天前她與太子哥哥打鬧,不小心傷了額頭,昨夜奕子軒送她回來,剛剛點(diǎn)燈就被他瞧見了,笑著替她點(diǎn)了顆朱砂,說是遮丑。
“奴婢看是不用了吧?昨日的青紫被遮得干干凈凈呢,若是洗去了,待會傾云公主定會特意取笑一番,而且啊,這可是那個誰誰誰……親自點(diǎn)上去的!”茹鴛一眼瞧出晏傾君今日心情大好,又見四下無外人,一時忍不住逗趣了一番。
晏傾君斜睨她一眼,道:“就你嘴貧,出去出去,這妝我自己來上。”
“待會晚宴上太子和奕公子都會到呢,奴婢可不敢偷懶?!比泺x動作輕快地拿出各種脂粉,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雖說陛下已經(jīng)許久未曾留意到公主,連生辰都有意忽略,可她主仆二人仍是在這皇宮里完好地生存了下來。轉(zhuǎn)眼公主及笄,她一早看到那串琉璃珠便明白,公主要嫁了,嫁的還是東昭國內(nèi)聲名最為顯赫的奕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