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不該說的話是無論如何不能說的。比如說，明天的早報關(guān)于這次事件的報道見報后，公司緊跟著就會有一項更大的舉措，而這項舉措的實施和面前這兩個人都有關(guān)。但這個舉動是關(guān)乎全局的，在早報就此事件的報道沒公布前，在這次事件的影響沒正式定論前，甚至參與到此事件熱線中的正反方意見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沒完全完成之前，關(guān)于這項舉措都只是一個想法。僅此而已。

這事只有兩個人知道。小孔，還有蘇月。

準(zhǔn)備熄燈睡覺時，小孔贏了大約幾十塊錢。他們設(shè)的注碼小。即使這樣小孔也還是很高興，他說，明天早晨咱不在酒店吃破飯了，既不中吃也不中看，我?guī)銈內(nèi)ヒ患绎堭^，那叫特色。

睡著時，小孔眼前還晃著那個男人的那張臉，那張臉上的那雙小眼睛熠熠閃光，小孔能讀懂那眼睛里寫著的內(nèi)容，貪婪。

小孔是趕在早報記者之前見的那個男人，他一共待了不過五分鐘。

小時候看馬戲，小孔總也不明白，為什么動物能那么聽話，猴、小狗甚至龐然大物的狗熊和獅子老虎甚至大象。長大了他才知道，在完成主人的指令后，動物們通常都能得到一份獎賞，一坨肉或是一塊糖。小孔從那時起就頓悟，動物們就是因為事前知道自己將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才會那么盡心地賣力地去做。

究其本質(zhì)，人也是動物的一種，不過高級些罷了。

沒人知道小孔有這樣一套理論，但在走向社會之后，這個理論每每得到驗證，小孔先是自鳴得意，然而時間久了，他反而感覺到了厭惡。

凌武沒睡著。他閉著眼睛腦子里卻像被強(qiáng)力洗衣粉洗過一樣的清醒。他不斷回想起那一幕，就是蘇月來叫他和艾燁那一幕，當(dāng)時他和艾燁正在看酒店電視里轉(zhuǎn)播的鳳凰衛(wèi)視“時事直通車”。香港主持人普通話講得很蹩腳，但這并不能抹殺節(jié)目的精彩。和內(nèi)地新聞節(jié)目相比，鳳凰衛(wèi)視對新聞事件時效性和真實性的注重讓節(jié)目陡然間添了許多分量。

巴以之間又發(fā)生了種族沖突事件。世界軍事一向是男人們熱衷的話題，凌武和艾燁展開了討論，正是最熱烈的時候，房門被敲響。

蘇月筆直地站在門前，沒有只言片語的客套沒有任何解釋，她只說，我們?nèi)ヒ娍蛻簟，F(xiàn)在。

就是那一刻起，凌武發(fā)現(xiàn)，蘇月身上有著一種東西，一種很柔卻也是很韌的東西。這種感觸來得如此突然，與他之前對她的印象大相徑庭。

這次來C城，蘇月一定有著一些他，不，確切地說是他們所不知的目標(biāo)，她才能夠在第一時間得知記者的行動，才能在不做任何解釋和說明的情況下很果斷地確定行動開始，可她就能那么不顯山不露水地安靜。

她的心里究竟裝著多少事情呀。凌武任由思想在暗夜中飄飛直到意識飛到一個模糊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