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我的臉纏著重重紗布已經(jīng)整整一個月了,每過三天曦都會來到我房內(nèi)為我換藥。我始終不敢睜開眼睛看我自己,因為我怕,更多的是恐懼,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樣。曦似乎看出了我的緊張,總是低沉地對我說:“不要怕?!?/p>
而今日,是正式卸去紗布的日子。曦、祈殞、納蘭敏佇立在我身邊。坐在妝臺前的我雙手糾結(jié)在一起,微微戰(zhàn)栗。
納蘭敏緊緊握著我的手,溫暖的手心撫平了我內(nèi)心的恐懼,“動手吧?!?/p>
緩緩閉上眼簾,只聽咔嚓一聲,曦將紗布的死結(jié)剪開,一層一層將那白紗布卸下,千思百緒閃過我的腦海。
“如果,我毀了你這張臉,連城還會愛你嗎?”
“真想拿一面鏡子讓你瞅瞅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丑陋恐怖?!?/p>
靈水依用那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將我的臉毀去……血腥味仿佛又傳進我的鼻間。
霍然睜開眼簾,正對上銅鏡內(nèi)的自己。嫩臉修娥,肌如白雪,嬌嬈意態(tài)不勝羞……這是我,這是馥雅曾經(jīng)的臉。我不確信地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是真的,我的臉竟完完整整地恢復(fù)了……一絲痕跡也看不出來。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能將我的容貌恢復(fù)?他的醫(yī)術(shù)又達到何種境界了!
納蘭敏會心地一笑,“原來馥雅公主竟有如此傾城之貌。”
祈殞深深地凝視我的臉良久,竟一語不發(fā)地退出了房內(nèi)。納蘭敏尷尬地一笑,追了出去,獨留下我與曦在房內(nèi)。曦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打量我。
我怪不自在地問:“怎么了?”
他將手中的紗布丟棄,“我就說那張平凡的臉根本不配你那出眾的氣質(zhì)?!?/p>
“你是在夸我還是貶我?”
他不語,信步走至桌旁,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輕抿一小口,似有回味,“你的要求我已完成,如今,只剩下你的承諾了?!?/p>
“你放心,我說話算數(shù),只是時間長短而已?!蔽一厥锥⒅膫?cè)臉,“接下來,我該去昱國了?!?/p>
他將手中的玉龍杯放在指間來回旋轉(zhuǎn)把玩,“為了避嫌,此次你們先去昱國,我數(shù)日后便到?!?/p>
我狐疑地瞅著他問道:“你們?你是指我和誰?”
“你與納蘭敏?!彼麑⒂颀埍刂氐胤旁谧郎?,有水濺出,“既然要與連城談交易,必定要找個有身份、能信任的人與你同去昱國。這些日子我與王爺商議過,王爺若離開金陵必定會引起懷疑,選來選去唯有納蘭敏最合適。”
我的笑容漸漸斂去,拿起桌上的玉梳,一縷一縷地將發(fā)絲理順,“你似乎對政治也很有興趣?”
“我的生命中有三個最重要的人,一是母親,二是父親,三是大哥。如今母親與父親皆已亡故,唯剩下大哥一人。所以我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幫助大哥。”他這句話脫口而出,我才真正覺得連曦真的很敬重連城,對他的情亦是純正的兄弟情誼。我忘記了,多久未再見到如此純正的手足之情了。
是我在納蘭一族看過太多手足相殘的戲碼了嗎?
“這么多年,你一直與連城有聯(lián)系?”
“是,一直有書信來往。當(dāng)我知道你是馥雅公主之時,我真的很驚訝。因為大哥在信中提過你多次,我一直想見見你,卻始終沒機會。如今,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見,我終于明白為何大哥對你依然如此惦念。我相信,你對大哥的宏圖霸業(yè)會有很大的幫助。”他頓了頓,又道,“但是,你若敢再傷大哥,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