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時,安穩(wěn)一世,這筆賬不算清不行。我知道你不情愿,可我也有苦衷?!?/p>
“我也沒說什么呀……”
他看著我,“你是說我啰唆?”
“呃,你有理嘛,反正是你有理?!蔽铱嘈?,“我知道江山和女人哪個重要,你發(fā)發(fā)慈悲,別成天提醒我了,行嗎?”
“我說也是錯,不說也是錯?!彼K于覺悟了,閉嘴。
“說到底,我還不是擔心你的……算了,不說喪氣話。在一起這么久,誰還怕分開啊,又不是永遠不見面——哦,不好意思,我又說喪氣話了。去吧,注意安全,我會想你的。嗯,睡吧,好好睡幾天,一上路就睡不到安穩(wěn)覺了。”
他用怪異的目光看我良久,躺下道:“我不在,皇后若是召見你,你準備怎么應付?”
“她見我干嗎?”
“你這樣沒有憂患意識和自我認知的人,離開我說不定一天也活不了?!彼纫宦暎H為自負,“太子寵姬,你贊同嗎?”
“我是寵姬?”我沖他笑,笑得自己都頭皮發(fā)麻。
“已經(jīng)安排了,放出風聲,說你回鄉(xiāng)探親?!彼?,“然后你去簡郡王府住些時日,直到我回來?!?/p>
“哦。”我歪著頭,“不是我不思考,是你已經(jīng)安排好了,嘿嘿,你問我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想好了,我才不急呢,你多厲害,肯定會保護我的?!?/p>
他瞪著我。
“你害我變得這樣笨,腦子長年不轉(zhuǎn),都銹了。”我撲到他身上,“我大方人,賠款也不多要,只要你出門在外,把自己照顧好,咱們的賬就兩清?!?/p>
“妖精。”他舉起我的肩膀,恨聲道,“你就是個妖精?!?/p>
“妖精才不是我這樣呢。”我摸他臉,越摸越輕,“想知道什么樣嗎?”
十日后,安朝出征,我為他披甲,一陣忙碌,最后遞上頭盔,臨行前的準備算是結(jié)束。
想起一年前,他也有過此類出征,不過是掃清前朝余寇。那時,太子妃初嫁,新婚的他,意氣風發(fā),兩人一高一矮,相對佇立,她為他系上帶子,凝望他的背影漸漸遠去。如今,披甲之人換作我,征戰(zhàn)卻無當初輕松,運氣不好,有去無回,而我一個字也不能勸——即使他留下,日后也是要怪我的。
送他出府,他無話,我也沉默。該說的都說了,只剩凝望他背影的一份感傷。真希望他不是太子啊,可這話被他聽到,照樣要跳腳的。真不知道我還能說什么,或者,什么也不說,默默承受才是正道。當天我便在他心腹的護送下,悄悄住進簡郡王府。
夏天的王府荷花盛開,荷葉香氣伴隨清風的味道,悠然環(huán)繞梁上柱下。簡遼的確是個善于享樂的人,他的府邸要比太子府熱鬧許多,晚上邀名伶唱曲,樂聲傳出老遠,為夏日平添一份閑適。
而我卻只能足不出戶,以免見的人多了,被人瞧出了破綻。雖然認識我的人沒有幾個。
浮秋陪我,我不好意思,“耽誤你了,白天要你陪著,晚上占用你居所?!?/p>
“白天嘛,我不愛出門,聽曲是男人的事,我不愛。再說有我們在,他們倒不好放浪形骸,最后還不是遷怒到我們頭上。至于晚上……我又不是新嫁的小媳婦,一時不見夫君便心慌,他也不是沒有女人……其實哪有什么情有獨鐘,選擇這么多,傻子才浪費?!?/p>
浮秋是明白人。話說回來,我真懷疑沒有傻女人,只有裝傻的女人。人騙自己是應該的,人生又苦又短嘛。
“說起來,太子出征,真是不湊巧?!备∏镉幸幌聸]一下地搖著扇子,“昨兒王爺還說,怕是有人要借機動作,皇上身子又突然不好——總之沒一樣正常的事?!?/p>
“他說在不正常中獲利,什么別人認為危險你就安之若素,別人認為天下太平你就隨時戒備,好像是句書里的話,挺繞口的……”
“男人的事真無聊?!备∏镄Γ斑€不許咱們管,誰想管呀,如果他們真那么高明的話。”
我聽不懂,“那難道我們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