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梁瑞秋示意梁克己在院子里等候，自己走到廂房里找出一件青銅器擺在桌上，也是一件青銅觥，個頭比梁克己帶來的這件青銅觥要小一些。

“你掂一掂，感覺一下這兩件青銅器的分量，孰輕孰重?！?/p>

梁克己將兩件青銅器入手掂量了幾下，果然，一個重，一個輕，他自己帶來的這件比較輕，他父親剛剛拿出來的這件比較重，雖然個頭小一圈，但是感覺很沉。

“重量輕的是真的？還是重的是真的？”梁克己問道。

“不是剛跟你說過嘛，出土的青銅器，分量都輕，輕好多呢。大部分的青銅器出土?xí)r都是銹跡斑斑，只有極其稀少的青銅器出土?xí)r一塵不染，沒有一絲銹跡，看上去跟剛剛鑄造出來似的。但是不管青銅器表面有沒有銅銹，入手分份量都很輕?！闭f著，梁瑞秋把剛從廂房里拿出來的那件青銅器拎到了院子角落的花叢邊，轉(zhuǎn)手回來又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你再掂量一下，看有啥感覺？”

“還是輕飄飄的?！绷嚎思罕е嚆~觥說道。

“你現(xiàn)在仍舊感覺分量輕，那是因為剛才跟一個重的比較過。你實話跟我說，買這件青銅觥之前，有沒有感覺到分量偏輕還是偏重？就是說，它實際的重量應(yīng)該有多重，你心里有譜嗎？”

“……不知道?！?/p>

“青銅器和瓷器的重量，可以做為鑒定真?zhèn)蔚囊罁?jù)之一。瓷器的胎質(zhì)、窯口、年代、工藝的不同，體現(xiàn)出來的重量也不盡相同，有的輕，有的重。青銅器卻是一律地輕！但是這種重量上的輕又分出好多種，比如薄皮的青銅器肯定比中皮、厚皮的重量還要輕，腐蝕銹蝕嚴(yán)重的要比保存較為完好的輕。這是鑒定青銅器最基本、最入門的手段，也是最不容易掌握的。大家平日里常說，要多接觸真品才能識別假貨，你接觸的真品時間長了，各種各樣、形制大小不同的青銅器大概是什么分量，心里也就有數(shù)了，再去接觸青銅器的時候，也就有所參照，有所對比……你連這最基本的鑒定知識都沒掌握，還學(xué)人家去買青銅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p>

梁克己也不反駁，只是一個勁兒點頭。

“你點頭作甚？瞧你搖頭晃腦，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我說的你都懂？”

“我不知道這些，但我不也照樣買到真貨了嘛。這件青銅觥的分量明顯要輕好多?！?/p>

梁瑞秋哼了一聲，正色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什么不讓你進(jìn)屋嗎？為什么要讓你把這件青銅觥拿到院子里來說話嗎？”

梁克己搖頭。

“但凡是剛出土，尚未處理過的青銅器，絕對不能隨隨便便就搬回家里。如果你還想干這行，如果你覺得以后還能有機(jī)會有閑錢去買青銅器，那你就一定要記住。剛出土，表面帶著銅銹泥土的青銅器，一定不能先拿回家里，一定要等到把表面的銅銹剔除處理過后才能往家里擺放?！?/p>

“為啥？”梁克己迷惑不解。

梁瑞秋站起來，又去廂房里拿了個楠木盒子過來，拭去盒面的灰塵，打開盒子，從中取出小細(xì)鐵釬、小薄鋼刀、鐵刷子、毛刷子、竹篾等一一擺在石桌上，挽起袖子，拿起小鋼刀和鐵刷，一邊清理青銅觥表面的銅銹，一邊開口說道：“這件青銅器表面的銹，叫粉銹。粉銹屬于壞銹。為什么叫壞銹呢，因為這類銹會毀壞青銅器，會加快青銅器的腐蝕。壞銹當(dāng)中尤令人深惡痛絕的，當(dāng)屬粉銹。粉銹會傳染！……對，就像非典、甲流那樣的傳染病一樣傳染。我屋子里有幾件青銅器，你要是把這件滿身長滿粉銹的青銅器擱在屋子里，過不了多長時間，屋子里的其他青銅器就會被傳染，也會渾身沾滿這樣的粉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