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兄弟的又一次不同選擇
之前既然奚齊做了新晉老大,里克殺他就是弒主。現(xiàn)在既然卓子又做了新老大,里克殺他就又是弒主。所以史書上說里克同志二度弒主,大有不滿意就殺,殺到滿意為止的意味。做小弟做到這份上,實在不容易。
驪姬派一日間灰飛煙滅。一方面,優(yōu)施二五之族盡滅,卓子的老媽少姬被打入冷宮;另一方面屠岸夷因為站隊正確、倒戈反水、下手夠狠、戡亂有功,終于升官發(fā)財,得以重用。
兩位老大相繼被殺,晉侯大位空了又空。里克召開粉碎“四人幫”之后的第一次全體大會,眾大臣到場,可還是沒有狐突國舅的影子。
里克首先開腔,表達了歡迎重耳回國繼任的最高指示。
群臣沒有反對意見,只是里克黨二當家的丕鄭父表示,狐突既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又是公子重耳的外公,讓他出馬迎回重耳,再完美不過了。就算不親自動身去翟國,打打鍵盤敲幾個字,寫個文章捎個口信也好。
里克馬上派專車去狐突家接人,要狐老先生速速來朝議事。
哪知狐突卻拒絕了,他覺得現(xiàn)在驪姬一黨剛除,里克一黨權(quán)傾朝野,外孫回國后會否被架空?夷吾做老大的意識十分強烈,就在獻公剛死的時候,他就派呂省武裝占領(lǐng)了屈城,伺機殺回絳都!如此微妙而不明朗的政治環(huán)境下,迎回重耳未必是件好事。狐老國舅就找個借口推辭說:“我久不過問朝政,早已淡出熒屏。現(xiàn)在如果出山去迎接外孫重耳。世人還以為我也加入了弒君行動,實在折殺老夫了。”
里克無奈,也不敢對狐老漢用強,于是只能自己執(zhí)筆起草了一份邀請函,然后帶頭簽名。里克在前,鄭父在后,七輿大夫依次署名。其他大臣一者看重重耳的好名聲,二者看準現(xiàn)在的政治形勢,也紛紛擠破腦袋表忠心,搶著簽名畫押。朝堂一時大亂,最后簽了30多號人。實在簽不下了。
這份邀請函讓此次奪權(quán)活動中格外出彩的屠岸夷遞送。他身穿黃色領(lǐng)騎衫,不日趕到翟國。
重耳流亡團體聽聞這種免費回國坐江山的好事自然欣喜不已??墒?,重耳好不容易看完一遍署名,就是沒從那30多個認識不認識的名字中找到外公的“狐突”二字。
重耳拿給兩個舅舅看,同時表達了自己的疑惑。三人一合計,覺得此事蹊蹺,老爺子定有深意,這件好事還是不碰為妙,于是重耳借口自己最近偶感風寒,發(fā)燒ing,這狀態(tài)正需要自我隔離,留待觀察,萬不能把豬流感病毒帶回祖國去,婉拒了屠岸夷。
重耳不急魏犨急。
當初重耳剛來翟國時,魏犨就忿然要求老大殺回國去。見重耳不聽,魏犨捶胸頓足,恨鐵不成鋼地說:“老大要是怕驪姬這娘們,咱還什么時候能回國?!真是倒了血霉,跟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啟的門?!?/p>
狐偃趕緊出來打圓場,對魏犨說:“你這粗人知道個啥。咱老大不是怕驪姬,而是因為在乎名譽。兒子跟親爸打架,終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沒文化的魏犨被有文化的狐偃說得云山霧罩,半懂不懂地忍了好久,如今遇到國內(nèi)遣使來迎,本以為回家有望,沒想到重耳竟然拒絕了。魏犨終于又受不了了。
魏犨登時氣急敗壞地說:“國內(nèi)來迎接咱都不回去,難道想就此扎根他國,做客到老嗎?”
重耳見魏小弟毫不留情地對自己發(fā)飆,實在有些丟面子。不過他還是壓住怒氣,有理有據(jù)地將國內(nèi)形勢說了一遍,然后煞有介事地說:“天若庇佑,何患無國!”
一旁的狐偃再次開腔,對魏犨說:“你這粗人知道個啥。咱老大不是不想回去,只是現(xiàn)在趁著國家大亂,下山摘果實,不是君子所為??诒疄榇蟀?!”
魏犨不好意思地說:“噢,醬紫??!原來是醬紫啊?!辈还芏欢?,也就不再做聲地獨自看廣告喝飲料。
看著屠岸夷無果而歸,里克就想自己出馬去翟國勸說重耳。大臣里終歸還有不那么待見重耳的,比如梁繇靡。他可能是史書上記載的第一個姓梁之人。重耳和夷吾出奔之后,他依舊留在朝中,所以看起來他對這兩位公子的感情也沒什么輕重厚薄。當里克表示要迎回重耳時,梁大夫舉手贊同。等重耳不給面子,不愿回來的時候,梁繇靡便馬上放棄重耳接著提議:“先君又不是只有重耳一個兒子,他不來,咱可以找夷吾?!?/p>
起初里克不同意,他覺得夷吾這人比較陰險,跟哥哥重耳比起來,簡直有天壤之別。里克二度弒主,不就是為了讓晉國大位能讓有德者居之嗎?怎么能虎頭蛇尾,就讓夷吾占了便宜?于是反對道:“不行!夷吾貪心不足,陰忍狡詐,不如重耳。”
梁繇靡見里克不同意,就說:“帥哥,你out了。現(xiàn)在人品不好的干部比比皆是,見怪不怪了。群龍不可無首,有總比沒有強。現(xiàn)在重耳堅辭不就,咱非要拉他回來,要知道,勉強是沒有幸福的。其他公子更加不靠譜,真還不如夷吾呢?”
里克環(huán)顧四周,見其他大臣也都唯唯稱是。其實,他要是狠下心、鐵了心地非重耳不行,再去翟國親身試試,或許歷史就將改寫。可里克就容易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就如同之前優(yōu)施的一段《暇豫》之歌就能把他的心緒撥弄得混亂無比,立場頓失。如今見眾大臣開始轉(zhuǎn)手買進“夷吾”的時候,里克再次放棄原則,拋售“重耳”,抄底“夷吾”。
里克命前番無功而返的屠岸夷重新披上黃色領(lǐng)騎衫,帶著梁繇靡去梁國,面見夷吾。
這一步錯棋最后讓里克喪命。當然,亡的不止他一人,而是他那一個黨。
現(xiàn)在插播一個突發(fā)奇想—梁繇靡?梁國?莫非有貓膩?
且不去多想,就說夷吾來了梁國之后,梁老大就把女兒許配給他,還生下一個寶貝兒子,姓姬名圉。有了銀子、娘子、兒子、房子、車子的姬夷吾還是貪心不足,他還要位子!當初聽說里克竟然派人去翟國接重耳回國,那是相當?shù)牟环狻K碗缴渖塘看蚧乩霞胰?,下山摘桃子的可能性。就在反復研究的過程中,突然聽說重耳拒絕回國,里克又派屠岸夷梁繇靡二人來接他回家。夷吾“以手加額”,也就是用手摸了摸額頭,確定自己沒有發(fā)燒,也沒白日做夢。
他喜不自禁地說道:“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哥哥中了巨獎竟然都不去領(lǐng),那就別怪弟弟我笑納了。天授我,何不??!”
這時傳來一個堅毅的聲音:“且慢!重耳不行,必有貓膩!”
夷吾轉(zhuǎn)頭一看,說話的原來是郤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