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不親：楚國與諸侯之國的政治婚姻

春秋戰(zhàn)國時代諸侯間的聯(lián)姻，多出于政治因素，幾可成為定論。一些諸侯強國，都是經(jīng)?歷幾步曲：先求生存，如果有了發(fā)展，就尋求擴張，擴張有了一定的成效，稱霸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了，故而聯(lián)婚成為他們重要的生存擴張手段。強國與強國的聯(lián)姻，盡管各懷目的，也可以各取所需；大國與小國的聯(lián)姻，強國與弱國的聯(lián)姻，小國往往多懷尋找靠山和依附的心理，到頭來卻懷著美好愿景，不明不白地滅于聯(lián)姻之國手中。

先說楚國，我初次接觸楚文王時，他有三點給我留下了印象：滅息國而搶絕色美女息夫人；遷楚都于郢；再就是滅了自己的舅舅之國——鄧國。鄧曼是楚武王的夫人，楚文王之母，鄧曼之弟鄧祁侯乃楚文王之舅。因我幼年多在外婆家度過，三位舅舅在我不聽話時，常會給我講“外甥不認舅”的古老故事。當我看了楚文王滅鄧的歷史時，才知這個民間故事的出處。

楚文王繼位伊始，便大刀闊斧地遷都于郢。公元前688年，也就是楚文王繼位的第二年，楚文王快速行動起來，要實現(xiàn)其父“欲觀中國之政”的夙愿，目標是伐申國（今河南信陽西）。鄧國與申國是中原?的門戶，欲問鼎中原?，必先將鄧申兩國納入囊中。申國乃是鄭國的舅國，就像鄧國是楚國的舅國一樣。欲問鼎中原?，必先征服隨國，楚武王最后一戰(zhàn)，終于和隨國結(jié)下城下之盟。楚文王要問鼎中原?，必先借道鄧國，先伐申國。他對鄧國的考慮，其心理負擔(dān)比較武王來說，要小得多，因為楚武王的夫人鄧曼是他的重要助手，所以在楚武王時，對鄧國實施的是一種懷柔政策。

楚文王率楚、巴之師攻申時，必借道于鄧國。唇亡齒寒這個道理古人很早就明白了，就像強大的美國帶領(lǐng)聯(lián)合國軍進攻朝鮮，新中國不肯坐視不管那樣。鄧、申兩國都屬于中原?門戶，其戰(zhàn)略地位同等重要，就像人的兩顆門牙一樣，如果楚國拔掉申國，鄧國這顆門牙便沒有了相輔相成的依靠。為了滅絕鄧之后患，鄧國的三位大夫騅甥、聃甥、養(yǎng)甥，應(yīng)該是楚文王的表兄弟們，極力主張在宴請楚文王時殺掉他。《左傳?莊公六年》記載：“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后君噬齊，其及圖之乎？圖之，此為時也?！钡嚻詈顩]有采納他們的意見。許多人認為是鄧祁侯善良、仁慈，其實不然，就算宴請文王時設(shè)鴻門宴，殺了楚文王，相信鄧國將被滅絕得更為慘無人道。所以，鄧祁侯的高明處在于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他親自護送楚文王到郊外。在楚文王滅申返回途中，鄧國觸怒?了楚文王（其實是找戰(zhàn)爭借口），順便征伐了鄧國。在公元前678年前后，太夫人鄧曼和鄧祁侯先后過世，隱忍十年的楚文王，迅速滅了建國有五百年歷史的鄧國。于是戰(zhàn)國時期留下了“假道伐申”這一著名成語，歷史留下一種悲愴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