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恍惚地不知想了多久,遠處隱隱似乎傳來了人喊馬嘶的嘈雜聲,生風的馬蹄踏在大地上,連腳下的土地都微微地顫動了。單于一個激靈,抓起佩刀,一個箭步?jīng)_出大帳,叫道:“李牧來襲了嗎?”
一騎飛馳而至,馬上人飛身躍落,穩(wěn)穩(wěn)跪在地上,“單于,東胡王率部東歸了?!?/p>
單于氣得渾身簌簌發(fā)抖,草原各部原就只是松散地結(jié)盟,東胡、月氏等部自恃勢大,歷來桀驁不馴,他時常還得曲意交好?,F(xiàn)在在這緊急的生死關(guān)頭,東胡居然又來了這一手,等于將他和林胡等部賣給了李牧。
只一會兒,他緩過了神,拔刀出鞘,使盡全身氣力吼道:“傳令,全軍立刻北撤???!快!”
數(shù)日后,忙忙似漏網(wǎng)之魚的單于終于全軍退到了漠南,剛松了口氣,接踵而來的敗報又令他心慌氣促——東胡退兵途中遭到李牧的截擊,折損兩萬余眾;林胡歸降;襜襤部被滅。勒馬南望,單于的眼睛忽然一花,遠處草天相接的地平線上,數(shù)萬控弦鳴鏑的趙軍呼嘯著飛卷而來,他趕緊甩了甩頭,擺脫掉眼前恐怖的幻象,喑聲自言自語,又仿佛對周圍的部眾道:“但有鐵騎飛將李牧一日,我們將無任何機會?!?/p>
而這個捷報傳到楊楓耳中時,卻已是他率部繞道沖破匈奴幾路截擊,安然返回雁門數(shù)日之后了。
此役奇正相生,征伐攻心并重,圓滿完美之極。楊楓心情歡愉地想著。馬鞭望空虛擊一記,兩腿用力一夾,長笑高聲道:“兄弟們,回代郡去嘍?!?
鐵騎飛將李牧襲王庭、滅襜襤、降林胡、破東胡,殲敵十數(shù)萬,聲名遠震塞漠,幾有匈奴小兒聞之不敢夜啼之威。
紅旗獻捷,飛報邯鄲。
而近一段時日,楊楓忙得腳后跟踢后腦勺。鋒鏑騎血戰(zhàn)王庭,南返途中突破匈奴數(shù)度截擊,慘烈的廝殺中,公孫俊及一千五百余名弟兄戰(zhàn)死疆場,如今一方面既要挑選勁卒補充完整編制,一方面又得對死傷者優(yōu)加撫恤,這些事他固然免不了都得親自參與。最頭疼的卻是協(xié)助李牧進行安置降眾、招納流民、施行屯田的一系列事宜。
同時,楊楓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竟有著成為優(yōu)秀軍事將領(lǐng)的天分,近兩年的戰(zhàn)火熏陶,他的潛能已被李牧完全發(fā)掘了出來,不再需要靠著史籍記載大言唬人,而是能夠針對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的形勢做出準確的決斷。代郡大捷,奔襲王庭成功,更令他熱情高漲。他甚至無視身上尚未痊愈的幾處傷勢,每晚挑燈夜戰(zhàn),滿懷激情地研究時局,按自己熟知的戰(zhàn)國歷史,并充分運用兩千年的知識,籌劃著下一步的舉措,甚至開始編寫計劃書。
這一日正在營地檢測一批新鑄煉成的兵刃,李牧的侍衛(wèi)急匆匆地找了來。
待得趕到將軍府,副將司馬尚已先到了,楊楓微笑著打了個招呼,卻發(fā)現(xiàn)他和李牧兩人都臉帶憂色,心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兆,問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李牧眉峰微鎖,道:“今天接到了大王的嘉獎詔書,還有一份軍報,燕王喜令栗腹為大將,慶秦為副將,親率三十萬大軍,分兵三路,進犯我大趙。”